“少爷，您怎么样了？”

他走到顾行舟身边，关切的询问。“我没事，奶奶呢，她怎么样，我要上去看奶奶！”

顾行舟的语气有点焦急。福伯看着他，这个样子怎么能没事呢，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看上去那么憔悴，哪里还有昔日的光彩？之前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在急救室呢，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他就回来了，怕是输液都没输完吧？不过，他的心情他也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只有老夫人一个亲人了。现在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老夫人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医生说情况还是不太乐观，请您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您也知道，老夫人这段时间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

福伯的声音有点低沉。顾行舟抿着唇，他的脸色阴沉。他当然知道，虽然奶奶从来不说，但他不瞎，可以看出来，也能感受出来。以前可以跟他聊一个小时，可是现在，总是说到十分钟就开始犯困了。而且，她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他也意识到了的，只是一直不肯接受，总是幻想着奶奶还可以好起来。这一次的事情，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尚且有点接受不了，更遑论她这么一个垂暮的老人。“我知道了，我现在想去看她。”

沉默了半晌，顾行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去吧，老夫人也很想见您。”

由于顾奶奶也经常坐轮椅，所以当初在设计楼梯时，就分为两部分，一边是楼梯，一边像是超市里那种电梯。所以坐轮椅上去，也是很方便的。许熠推着他上楼。他把他推进顾奶奶的房间，才离开。顾奶奶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顾行舟艰难的来到了床边，看到躺着的奶奶灰白的脸色，油尽灯枯的前兆，他的心很疼。从他几岁的时候，爸妈离开，他就跟奶奶相依为命了。这些年来，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心里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始终不愿意去面对。想尽了办法让她好起来，只要他能好一点，他做什么都愿意。如今，他的孩子没了，难道奶奶也要离开他了？或许是听到了动静，顾奶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她的乖孙。“奶奶，您醒啦，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行舟艰难的说着，喉咙仿佛被东西卡住，哽咽得难受。明明说话很费劲，很艰难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说。“嗯，我没事，老毛病了，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你不是在住院么？怎么跑回来了？你好了没有啊？”

奶奶的语速很慢，声音有点弱，好像是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我想陪着您，我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顾行舟故作轻松的说着。“胡说，想骗我这个老太婆啊，我虽然看不清了，但是没瞎。你怎么……哎，真是造孽啊。”

顾奶奶这话里仿佛带了某种绝望，顾行舟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奶奶，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顾行舟握着顾奶奶的手，语气里已经染上了几分哽咽，但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你这话不应该跟我说。我不知道你跟心悦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你们造成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但是奶奶告诉你，心悦真是个好女孩儿，奶奶是以奶奶的人格担保。你们这次，怕是又被人设计了。枉我平时一直夸你聪明睿智，怎么这次……咳咳……”顾奶奶还没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原本说话就很艰难，这时还忽然咳嗽起来。这种突发的情况，让顾行舟的心立即揪起来。他想站起来，可是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使不上力。他的身体也还很虚弱。他只能勉强把旁边的水拿过来。顾奶奶喝水有点困难，一般杯子都是配有吸管的。他的动作有点艰难，但还是坚持拿到了。不然看奶奶这么咳着，实在是不行。幸好，喝了水以后顾奶奶终于暂时平静下来了。但是却显得很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声都有点粗重。原本就没有多少力气了，可是现在，似乎把她最后一点点力气都抽干了。“奶奶，您休息一会儿，不要着急。”

顾行舟甚至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吐血了。嗓子就是很不舒服。“我现在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

“您不要这么说，不会的。”

顾行舟眼底潮湿。“行舟，你听奶奶一次，又什么误会，就去解决，不能一时赌气，就……失去自己的幸福。”

顾奶奶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顾行舟心里难受。“好，我听您的，您先好好休息吧？”

顾行舟语气里仿佛带着苛求的意味。“好。”

顾奶奶应该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很快睡下去了。顾行舟就在旁边守着，看着奶奶的样子，他脑子都没办法思考。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一切又让他那么猝不及防。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许多。再联想到自己的状态，简直是糟糕透了。顾行舟在床边陪了一个多小时，他也开始犯困了。他的身子也很虚。最后还是福伯上来，把他推回他的房间。又分别联络了医生跟李阿姨过来。现在家里有两个人需要照顾，他有个帮手总是好的。医生来了以后，先给顾行舟看了，他现在没办法吃东西，只能先输一点葡萄糖还有营养液之类的。不然根本就支撑不住。此时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迷迷糊糊又睡下去。以此同时，叶心悦在医院也不是特别好。这次住院，似乎还引发了很多并发症，她开始咳嗽起来。只要一咳，叶心悦心里就害怕。一种不好的预感就一直萦绕着她。不为别的，因为每次咳嗽，没有一个月，她根本好不了。很久以前就看过，医生说的是她的肺有问题，很容易感染，应该是小时候积过水，落下了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