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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朕是一块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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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衣透过那铜钱的洞,朝着远处看去,也不知道是谁,在天空中放起了孔明灯,飘来飘去的,格外的耀眼。  看上去这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钱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谢景衣摩挲了好会儿,终究是放弃了,将铜钱揣进了自己的袖袋里,“你咋这么小气?都家财万贯了,给人的年节之礼,就是一个大子儿!”

“再说了,连青厥都有一个金铃铛!什么叫做人不如驴!”

柴祐琛摊开了空空的手,“谢嬷嬷日进斗金,连一个大子儿都舍不得!”

谢景衣拍了拍胸脯,“到处送人钱,怎么能够日进斗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赚钱不知道人艰辛!”

两人怼了一路,离朱雀大街越来越近,这时候人渐渐的开始密集起来,几乎挤得水泄不通。  柴祐琛对着谢景衣招了招手,领着她七弯八拐的走了一条小道儿,这道儿十分的狭窄,两个人并排走,都显得局促。  “这里能通往朱雀大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柴祐琛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能,若是能,你觉得这里会没有人?不能去朱雀大街,但是能上房顶。”

他说着,一把搂住了谢景衣的腰,轻轻的脚一点地,两人便飞上了屋顶。  与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不同,屋顶上安静又空旷,北风呼呼作响,让人的心情都舒畅起来。  柴祐琛将披风一解,铺在了背着主街的那一边,“先坐一会儿,等她们都过去了,咱们再走不迟。”

谢景衣也不含糊,径直的坐了下来。  “我觉得我阿爹的身世应该有问题。症结在于永平侯的原配夫人同妾室杜氏身上,那个抱走我阿爹的丫鬟游云,乃是关键人物。但是有人说,游云被沉塘了。待年节过完了,我便要开始查这个事情了。”

“过年的时候,他们又对我阿爹下手了。不能再忍下去了,实在不行,等二姐姐说了亲事,我便要让我们这一房从侯府脱离出来了,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你可曾经听说过,永平侯的原配夫人,那个从乡野来的异姓公主?”

柴祐琛摇了摇头,“年代久远,无人提及。你若是想知道,我到时候问宫中的老嬷嬷打听一番,不过先帝时候的嬷嬷,很多都放出宫去了,怕不是那么容易。”

先皇虽然荒诞,但他命长得很,活了许久许久,熬死了亲爹,熬死了年纪大些的儿子,最后把皇位传给了能当他孙子的老来子,如今的小皇帝。  是以,谢景衣嫡祖母那个年代的事情,真的是离她们已经很远很远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很多知情人,早就去世了。  “放出宫嬷嬷?方嬷嬷便是放出宫的嬷嬷,她还是先帝宫中出来的。”

谢景衣说着,若有所思起来。  说起来,她们认亲了永平侯府之后,方嬷嬷反而是一改之前在杭州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变得蛰伏沉寂起来。  她只当是来了京城,她变得谨言慎行了,现在想来,并不符合常理。  方嬷嬷在宫中待了那么久,没有道理,不知道先皇的宠臣永平侯,可是她半句都没有提过,像是全然不认识一般。  这就有些意思了。  “我可真是灯下黑了。”

谢景衣拍了拍自己的脸。  柴祐琛见她懊恼,摇了摇头,“你又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方嬷嬷当时在宫中,并非贴身伺候的,也不一定就知晓。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因为李杏?”

谢景衣惊讶的睁圆了眼睛,无奈的笑了出声,“柴祐琛,你有读心术吗?”

柴祐琛又摇了摇头,“我的读心术,只对一个人有用。”

谢景衣脸一红,被北风呛得咳嗽起来,好端端的说着正事!怎么又突然这样说话!  李杏之前说过,在她父亲的手札里,有提到说裴夫人的病,他以前曾经为京城中的一位夫人诊治过。  那位夫人家族之中,多有此病,病后早夭。  这位夫人能够请动太医,能得到官家垂询,应该不是普通人家,那么贵族中若是有这种于子孙后代不利的大家族,不可能掩盖得住。这样的人家同人说亲,那不是结亲,乃是结仇!  毕竟谁家也不希望娶个短命的人回来,还生下短命的后代,再怎么遮掩,家中人寿元不昌的事实,可是盖不住的。  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点相关的流言蜚语。  那么,极有可能,这位夫人很有可能是外乡人。  李杏今年三十有六,她父亲那辈儿的事情了,官家对这位夫人很上心,甚至是痛哭流涕……结合种种来看,永平侯府的那位乡野公主,虽然不能说一定是她,但却是有可能的。  只要有一丝可能的线索,就不能放过。  柴祐琛拍了拍谢景衣的背,为了避免她越发的尴尬,站起身来往下看了看,“人少了一些,我看那头热闹了起来,官家应该已经到了。咱们得走了。”

谢景衣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这辈子,算是她头一回见官家了。  这样一想,有些莫名的激动起来。  “阿衣阿衣!”

那时候在宫里做宫女的时候,旁人叫她景衣,做嬷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称上一句谢嬷嬷。  唯独官家,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总是喊着:“阿衣阿衣,朕好难啊!阿衣阿衣……朕没有人可以用,他们都敷衍于朕,一个个的说为了大陈,说到底,都不过是为了自己那一方的利益罢了。”

“阿衣阿衣,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可是朕觉得,皇帝压根儿就不是人,它就是一块烧饼,搁在一群手中,你也撕我也扯,人人都想多吃一些。人人都说饼尊贵,是命根子,可饼怕啊,怕被撕碎了,被人吃到肚子里去了。”

“肚子里没有光,很黑很黑。阿衣啊阿衣……朕好难啊!”

谢景衣怀念的笑了笑,“走吧!要不然饼该害怕了。”

柴祐琛哼了一声,“幼稚!他也同你说了饼的那一套?他若是块铁饼,谁撕得碎他?谁啃得动他?谁又吃得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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