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室内，李异言戴着氧气管痛苦地躺在病床上。不久前，他刚经历了一场车祸。噔噔噔！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没想到这位白衣天使弯下腰来，直接摘下了李异言的氧气管。滴滴！滴滴！氧气机发出急促的报警声。李异言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婆王雪柔！他张大了嘴巴，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王雪柔坐在床边，左手抚摸着李异言右边的侧脸：“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去年给你报了个巨额保险，你死后我就能带着这笔钱和他幸福地生活了。”

这是他的第二个老婆，李异言的前妻叫文月秀，在1980年文月秀得了尿毒症，不想拖累他和两岁的儿子李炎风，离家出走后跳河自杀。之后李异言为了给儿子完整的家庭，入赘了王家，没想到王雪柔从来没把他当人看，只是把他当做一条狗。甚至和许多年轻男人搞在一起，最后竟然还要将他置于死地。愤怒，后悔，眼前不由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是他的前妻文月秀，一个他此生最对不起的女人！意识逐渐消散，李异言心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待你。……再次睁开眼，李异言抬头就看到了土黄色的窑洞！坐起来往周围再一看，自己竟然睡在土炕上！凹凸不平的地上有一张破桌子，还有几个木头板凳。再往里看，那里支着一张案板，是做饭的地方，旁边还有几口缸。这窑洞七八米深，最里面还有一口小窑洞被白帘子挡着，是存放东西的地方。“这不是我以前和月秀住的窑洞？”

李异言心中一惊，明白过来是重生了。“呜呜呜！爹爹！妈妈走了，不要我们了！”

旁边一个小家伙穿着个红肚兜，正抓着他的胳膊在哭。没有说话，看着眼前光着头的孩子睁大了眼睛，李异言一下子就想起了1980年9月20号的那个下午！前世他前妻文月秀就是这一天离家出走，他还以为是前妻跟别人跑了。后来才知道是月秀得了尿毒症不想拖累他和儿子才走的，出走之后在河边跳河自尽了。这是他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前妻文月秀是他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既然老天给了李异言重生的机会，他一定要弥补曾经的遗憾，让月秀幸福！至于王雪柔！一想起这个荡妇，李异言攥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她付出代价！“炎炎，你好好待在家里，爸爸会把妈妈找回来的！”

李异言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孩子的光头。他翻身下床，抓起那个泛黄的褂子，一边往外走一边穿。李炎风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只能坐在炕上抹了抹眼泪。地坑院的门洞是从上往下打的，李异言一边往上跑，一边思索着。“上辈子月秀是在村里的涧河自杀的，那她肯定走北边的小路了！”

李异言的心越揪越紧。扭过头看了一下太阳已经西斜，不知道还追不追得上！“小李啊？这是去哪儿？”

坐在门口抽旱烟的王老爷子问了一句。李异言直接跑了过去，似乎根本没听见。看着远去的身影，失去双腿的王老爷子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充满褶皱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上有些落寞。烟杆子拿在手里好半天，王老爷子也没再去抽。……“异言，我知道你本质并不坏，希望你能快点振作起来……”一个穿着破旧粉色衣服的小媳妇儿，站在河边，周围的水草长到了她纤细的腰间。黑色的长马尾，加上这样的身段，要是穿上白色的连衣裙一定很漂亮。可在这个年代，农村的女人几乎没有穿裙子的，那样就干不了活了。闭上眼睛，文月秀洁白的上牙齿，咬紧了下嘴唇，往前迈了一小步。“不要啊！月秀！”

李异言及时赶到。站在远处，他弯下腰两只手按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文月秀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趁着男人喝酒睡着了她才出来的。“呃……这就是天意啊！老天不想让你死。”

李异言慢慢往前走，脸上带着笑容，“我知道你得了尿毒症，不想拖累我和孩子才选择这条路的……”说到这里，李异言的眼眶有一些湿润。“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哎，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和元太从南方运的一卡车橘子没卖出去全坏了，一下子赔个底儿掉。你这些天一蹶不振，老是喝酒，也不干农活，地都荒废了。更是不顾家，我看不到一点希望啊……”文月秀低下头，纤手捂着嘴巴哭了起来。除此之外，她更想通过自己的死，让李异言振作起来，作为一个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扑通！李异言跪了下来，拍着胸脯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月秀，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挣到钱帮你治病的！”

“可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你了……”文月秀用另一只手去抹眼泪。就在这个空档，李异言一个饿虎扑食，扑倒了文月秀。等到文月秀反应过来，已经被李异言扛在了肩上：“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孩子你也要活着！”

“可我透析一次就要十几块……给你们减少点负担不好吗？”

文月秀趴在男人的肩头看着地面，脸上早已生无可恋。啪！李异言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女人娇俏的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胡说八道，该打！怎么能这样想呢？要是真的为了孩子，你只要活着一天就好好照顾孩子一天，多给孩子做几件衣服，几双鞋子。哪怕真没钱做透析你死了，那咱也认了，人活一天就活好一天……”几句话说完了之后，突然让文月秀觉得振奋起来。她苦笑了一下，握紧拳头在男人的背上打了两下：“你说的对，是我错了。有一天就该过好一天！那啥，你快把我放下来，我有腿能走。要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看到又怎么样？我李异言背自己老婆，天经地义，难道他们还能说什么？”

脚底下一使劲儿，李异言直接把女人扔了起来，两只胳膊夹住两条大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背着。趴在男人的背上，文月秀感觉自己像一个孩子被父亲背着，心里莫名的踏实。这时候，村委会的方向放起了音乐：“东方红，太阳升……”回到家，炕上的李炎风早就哭得累了，睡着了。文月秀看着有些心疼地说：“孩子跟着我们受苦了，这几天都是喝粥，你看看瘦成啥了？我真想从胳膊上割点肉下来，给炎炎吃……”说到一半，她又掩面小声哭了起来，生怕吵醒孩子。“月秀，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这都怪我啊，不过你放心，等孩子醒了，我就让他吃上肉。”

李异言走了出去，看到院子的一角有几根竹子，一下子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