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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心结才解又复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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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一池春水早早就有了动静。院落洒扫的下人天不亮就开始出来干活儿了,紧接着是近身伺候的婢女纷纷起床洗漱,收拾打点好一切,在门外候着王爷与正妃晨起。初阳升起,院内的花草上还带着未消散的露珠,屋里一声“王爷王妃起身”,卧房的门被推开,婢女们鱼贯而入,伺候王爷与王妃更衣。何飞烟不让那些婢女插手,亲自替段容舟换好朝服,精心地打理着衣衫上不易察觉的细微褶皱,亲力亲为。“这些事情你不必做的。”

不知为何,段容舟竟有些不自在,可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终究没有拂开她的手。“妾身做这些是应该的。”

何飞烟素衣淡妆,青丝垂腰,温婉动人。平心而论,段容舟并不是很受用得来何飞烟这些温婉的亲近,可她既然已经是晋王府的王妃了,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每夜来到一池春雪,跟她过这些场面。“你不要太劳累了,最近府内上下事情有些多,许多事情我交给了沈流去处理,你不用过多费心。”

段容舟自己也理了理领口,说道。“是,妾身也不懂那些追查贼人的事情,只打理好后院就好了。”

何飞烟说,“萧侧妃那边可还好?听闻她昨日身子好像不大好。”

提起这个,段容舟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她的事情,也交给沈流来安排,你不用在她身上费心。”

“是。”

何飞烟点了点头,“那臣妾就只叫人送些滋补品过去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没想到提起吃食,段容舟一瞬间又皱了皱眉,“也不必送东西过去了,她就是昨日吃的东西不干净,才会生出这些事的,你什么都不用在她身上费心。”

何飞烟的动作一瞬间有些僵硬,但脸上的笑容不减,“好。”

提起萧白漪,段容舟如今的情绪就有些复杂。她身上的毒从何而来尚不可知,但她昏迷前与他说的那两句话却仿佛是什么魔咒,久久地缠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她曾经觉得,这毒是他下给她的?就是因此,她才会对自己百般不对付,誓死要离开晋王府?何飞烟送段容舟出了房门,站在院中时,段容舟心不在焉地朝她挥手:“回去吧,不必送了,下朝回来,我再与你吃早膳。”

“是,妾身等王爷回来。”

何飞烟福了福身子,但猛然又想起什么,“王爷,妾身想起一事。”

“何事?”

“三日后就是母后的生辰了,届时宫宴,萧侧妃身子可能康复?”

何飞烟认真地问,“若是萧侧妃也要一同出席,妾身得连同她的衣服一同准备出来,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哪料到,段容舟在听见萧白漪要去参加宫宴的一瞬间,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不愉快的回忆,一张脸霎时间黑得彻底。何飞烟似乎被吓到了,“王爷?”

段容舟一个呼吸,收敛了那些失态的神色,只淡淡地说,“不必准备了,她一个侧室,也没必要去这种宫宴。”

原本一大早的温情,似乎都被那一个问题尽数驱散了,不过段容舟的态度,并不是对何飞烟。秋棠凑了上来,说:“娘娘,您何故提这个,白白惹王爷不快,那萧氏出席宫宴做什么,她都不配。”

何飞烟脸上刚刚的惊吓已经尽数消失,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王爷嘴上不说,可我知道,这些日子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惦记着逐云舟别院那位。既然王爷已经渐渐忘了从前的事情,那我就帮他把当年的事情,全都想起来。”

何飞烟淡淡地说。迈出王府大门后,段容舟坐上了马车,朝着皇宫驶去,当他钻进车内后,再没有了旁人,脸上的神情终于不再平静,俊逸的面孔上不受控制地染上了厌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萧白漪在那一年父皇的生辰宴上都做了什么。那一年,父皇过寿,恰逢边疆大捷,宫中遍邀王公贵族,那一年的萧白漪刚年满十四,身为丞相千金嫡女,又跟段容舟有婚约,自然也在其中。宫宴之上,这女人丝毫不懂规矩,偷偷饮酒不说,还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竟想当着陛下的面僭越发言。彼时,段容舟还未对她的印象坏到那个地步,不过就觉得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更何况她父亲是萧正煦,这桩婚事若是能成,有了萧正煦的助力,他日后必定能平步青云。抱着这样的心态,段容舟在她被人扶下去的时候,也找了个借口过去看她,谁料这女人喝醉不说,竟趁着无人看管,偷偷溜入父皇寝宫!她胆大包天翻乱了奏折,失手打翻灯盏,险些酿成大火,他们两个人被羽林军带出来的时候,段容舟至今都忘不掉父皇当时看自己那冰凉刺骨的眼神。父皇面上什么都没有苛责,萧白漪醉酒,就那样被好端端地送回了萧府,可段容舟回到长春宫后,却在宫里跪了整整一夜。段容舟越是回忆起这些,脸色就越阴沉得可怕。当真是她这些日子闹腾的太厉害,他竟都有些忘了她从前做过的事儿了。也不知是不是气场的问题,段容舟的马车大老远看着,就让觉得那周围气氛冰冷,与此同时,就在他的马车后不远,另一辆平稳前行的马车,其四角的铃铛“叮叮”作响,声音清脆。“主子,晋王丢了兵符,恐有大动作。”

驾车的是齐覆,“可主子把兵符留给了……当真没问题吗?”

“有何不妥?”

段子楼不悦地开口,同时还掀开帘子,探头往前看了一眼段容舟的轿子。“侧妃近日都在府上养病,又能有何机会将兵符带出去?”

齐覆不解,“更何况这件事马虎不得,主子您就算想要她借兵符扳倒谁,也不该操之过急,行事匆忙,必露破绽。”

段子楼突然像看神经病一眼盯着齐覆:“谁说我给她兵符是让她去害人的?”

齐覆失语了片刻,“不……主子,您不想让她做事,为何把兵符给她?”

段子楼白了他一眼,“她手里留着兵符,好保命。”

空荡荡的官道上,唯有两辆马车的车轱辘转动声,以及那时不时响起来的一声清脆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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