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瑶揉了揉鼻子，最近天气太冷了，她鼻子总是塞塞的，像是要感冒的样子：“你真的准备，找一个郎中回来吗？”

“且不说诊费和一日三餐，如今正值年下，谁会跟着你来这种穷乡僻壤，给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接生？”

楚瑶摇摇头，这件事，她想一想就觉得离谱：“不可能的，父亲。”

“可不可能，也要试一试才行。”

楚季撂下筷子，他像是已经拿定了注意：“你知道黄老三家这个孩子能活到今日有多不易，咱们总不能……”“那把她媳妇带去三山镇，不就成了吗？”

楚瑶打断了楚季的话。楚季的想要倒水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梁氏看了看楚瑶，又看了看楚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手给楚瑶挑了点儿芥菜叶子：“你父亲读书读傻了，不懂变通的。”

“唉，你这个人。”

楚季埋怨了一句拆台的梁氏，但也的确心虚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很快，他又想起来：“可老三媳妇的肚子已经那么大了，前些时日落了雪，这路也不好走，一路颠簸，能平安到三山镇吗？”

楚季回想了一下路况，觉得有些悬：“别在半路上出了问题，那是一尸两命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冒险。”

“无论是在家等着，还是去三山镇……”楚瑶开口，停顿了片刻：“甚至就生孩子这件事本事，都是在冒险。，但也不能因为冒险，就不做了。”

“下午父亲和黄老三谈一谈，看他怎么说吧，他是孩子的爹，寻郎中难，咱们未必能办成，带去三山镇危险，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也付不了责，总之，让他自己定好了。”

上一次看到梁春父亲赌博时，楚季劝楚瑶的话，楚瑶全部都听进去了，现下将这些事看的更开了。原本，她也不是一个愿意管闲事儿的人。“我看这样行。”

梁氏点点头，也觉得楚瑶比较周全。下午楚季去了黄老三家，坐了一下午，这件事的确不容易做决定，黄老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带妻子去三山镇。“可楚大叔，我们在三山镇谁也不认识，这可怎么办。”

黄老三坐在门槛上，揉着脑袋。头发跟鸡窝一样。“梁春在那边，你们不用担心什么。”

楚季一时也找不到什么人说，便将梁春搬了出来：“他和你们还是很熟悉的，而且那孩子也不错，会照应你们的。”

“……”黄老三没有说什么，看着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楚季从袖子里取出荷包：“你放心，我会留些银子给你，足够你媳妇将孩子生下来的，再者，转过年我们也就……”“楚大叔，要不然，你跟我一起留在三山镇吧。”

黄老三抬起头，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楚季。楚季气的结巴了起来：“你媳妇生、生孩子，我留下作什么？”

这话把楚季说的脸都红了，瞪了黄老三一眼。“楚大叔，你救了我们的命，还带着我们赚银子，就和我们的亲生父母一样。”

黄老三拉住楚季，不肯放过他：“你不在，我心里发慌。”

“我爹身体不好，我娘得留下来照顾我爹，只有我跟我媳妇去，我……”黄老三说起这件事来，心里就直突突。“我害怕。”

他这样一说，楚季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年关，谁不想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而且分开也不吉利，黄老三家有生孩子的女人便不说什么了，可楚季也想自己家团圆。楚季想拒绝，但又不忍心，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楚季回家，坐在院子里发愁，梁氏正在坐晚间的饭，站在厨房门口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遇上麻烦事儿了：“黄老三怎么说？总不至于，两个办法都觉得不成吧。”

“那倒也没有。”

楚季蹲在地上，和拾月一起掘土：“就是他要我和他一起去。”

楚季说完这话，心里越发觉得生气，忍不住埋怨道：“你说我去算是怎么回事呢？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而且阿瑶今年刚好，好容易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年，我自己去三山镇干什么？”

虽说吐槽出来，心里能舒服几分，可楚季却丝毫没有舒服的感觉，反而越来越觉得黄老三过分：“我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啊。”

梁氏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心里知道，若是楚季一早打定主意不去，那也不会在这里生气和纠结了，他这样，就说明他是动了去的心思，才会为难的。“其实你也不能怪老三，大家都知道，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你不曾为人生身父母，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担忧。”

梁氏说着，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那楚瑶当初生拾月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急了一头的汗，整整两宿都没有睡好。”

楚季砸吧砸吧嘴，无话可说。梁氏心里其实挺心疼老三媳妇的，毕竟楚瑶当时生孩子的时候，楚家人不肯在楚瑶身上用钱，她生疼了两日，才把拾月生出来，那种情况，是梁氏不愿意去回想的。即便生孩子的不是黄老三的媳妇，是个外人，她也想帮个忙。“要不这样吧。”

梁氏放下手里的盆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正巧，我也没有去过三山镇，咱们一起到镇子上过年，怎么样。”

“去……去镇子上？”

楚季眼睛一亮，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三山镇与南水村不同，买卖商铺多，也热闹，以他们如今的家底，去三山镇也不是不成。只不过……楚季刚想点头，又想起了南水村的百姓：“可村里的人怎么办？若是有点儿什么事，又有谁拿主意呢？”

“不过一日半日的路程。”

梁氏走到院子里来，手搭在楚季的肩头：“有要紧的事儿，去寻咱们就好，再者冬日年关，能有什么事儿呢？”

“你别总觉得，哪里离了你不成的。”

梁氏轻声说道：“你瞧那御史院，你都走多少时日了，五十四御史，也无一人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