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和母亲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何栀子不想原谅她们也是理所当然。何清妍语气幽幽，仿佛只是一句感慨而已，却让气氛陡然沉默了一下，只听见削皮刀轻微的沙沙声。何栀子淡淡道：“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我们还是姐妹。”

“啪嗒”一声，长而卷的果皮掉进垃圾桶，何栀子将苹果递给何清妍。何清妍目光复杂地望着何栀子，她神色淡然，看不出来喜怒。何清妍抬起手，却还是没有伸手接，低着头沉默良久，忽然低声道：“你走吧。”

“你不要再来了。”

何栀子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头问道：“什么？”

何清妍抬起头正要开口，此时“啪——”门忽然被推开，叶敏冲过来狠狠将她推搡在一边，怒道：“何栀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苹果被她狠狠一推滚落在地上，跟着叶敏进来的还有一群记者，一瞬间已经将她团团簇拥。镁光灯咔嚓咔嚓闪烁着刺眼的亮光。何栀子低头看向手中水果刀以及掉在地上的苹果，普劈头盖脸都质问便砸了过来。“何二小姐，你今天来，难道是来向何大小姐示威？”

“你和何大小姐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恩怨，让你这样对她？”

何清妍都病本来就没有好，一下子这么多人闯进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叶敏赶紧走过去将女儿搂进怀里护住。“不是这样的……”何清妍挣扎着要下床，却被叶敏揽进怀里挡住镜头，实则是控制住他。何清妍听到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喝住：“不准替她说话。”

“妈……”何清妍眼里裹着泪意抬头望着母亲。却只见到母亲决绝地神情。她也不想想，拿不到何氏地产业，她们母女俩以后靠什么生存？何清妍紧紧咬着嘴唇，无力地将肩膀垂下，眼里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叶敏以女儿不便接受采访为由将何清妍留在病房当中，关上门，却见何栀子转身要走，她立刻追上去将她拽住，立刻当着媒体的面问质问道：“你现在想走？你当着媒体的面给我说清楚，我已经把所有都让给你了，连房子我们都搬出来，你还要我们怎么样，把清妍逼死你才开心是吗？”

记者们的镜头都纷纷对准了何栀子，闪光灯咔擦作响。何栀子一张素净的脸庞满是冷漠。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何栀子忽然扯起唇角笑了。“你笑什么？”

记者问道。她这种态度简直就是在挑衅媒体，在叶敏眼里也同样是赤裸裸的讽刺。何栀子甩开叶敏，抬眼看着她唇边勾着嘲讽：“我笑你这种伎俩用了这么多遍，也不嫌腻。”

叶敏不嫌腻，她都嫌腻了。叶敏被她说中心事，有些恼怒地瞪着眼，“你胡说什么？”

“无论今天你准备的通稿怎么写我，是我的，一分也不会让出来。”

何栀子丝毫没有躲避镜头，神情冷静异常，将叶敏看得心里的底气忽然有些飘忽。她的脸色越变越差，“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叶敏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进去查房的护士按完铃慌慌张张走出来：“病人疑似服用了安眠药，立刻准备肾上腺素！”

听到这句话叶敏彻底呆住，立刻冲进病房当中。何清妍双目紧闭，惨白的脸看不见一点血色，手里边上散落着几颗没有吃完都安眠药。叶敏脑子当中轰地一声炸开。何清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推往急救室，媒体全部蜂拥似的跟着挤去，护士和医生甚至都拦不住。何栀子立刻走过去将发了疯似的媒体拉开：“都疯了！错过了急救的时间你们负担得起？！”

媒体见状纷纷停止脚步，但仍旧对着里面的方向指指点点。叶敏失魂落魄望着急救室亮着的灯，抿紧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明明所有药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吃得，她什么时候藏了安眠药？难道这些天她一直以来都在假装，一直抖没有放弃求死？怎么可以，她抖已经这么努力了……她为什么不能再坚强一点？叶敏双目泛红，抬起头看着何栀子。是她！如果不是她假惺惺，怎么会刺激到妍妍？妍妍又怎么会吞药？“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不是你这么对待我们母女俩，怎么会逼得妍妍吞安眠药！”

叶敏歇斯底里，何栀子眉毛一皱刚要开口，却被她狠狠推了一把，何栀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腹部被狠狠磕在前面的钝物上，剧烈疼痛传来，她额角冒出细密汗珠，忍不住弯腰弓起背。记者看到这一幕纷纷跑到何栀子身边，举起麦克风询问。何栀子捂着肚子蹲下身，疼痛让耳边一阵尖锐的嗡鸣，根本听不清他们举着冰冷得器械嘴唇张张合合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身下有东西流出。不知道有谁忽然惊叫一声。“她流血了！”

何栀子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腿间流下来，染湿了裤子。她的腿上流淌出鲜红的液体，那一刹那间，所有人都震惊了。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血。也没见面顿时也话；慌了，面对投过来的镜头否认道：“不是我，你们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何栀子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她勉强稳住身体，艰难站起来。周围的记者都被她吓住，纷纷朝四处退去，不敢接近。何栀子缓缓扶住墙，只觉得腿间有粘稠的温热液体流动。“快叫医生啊，还愣着干什么！”

有人喊道。但何栀子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晕眩起来。周围忽然涌过来一大波记者，将她包围住，摄像机、话筒和笔记本统统凑在她面前，闪光灯不断闪耀着，让她睁不开眼睛。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眼前晃动的画面慢慢模糊，犹如一张轻飘飘的白纸。终于支撑不住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