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见状，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不要过来！”

阿茹手中的药被打翻在地，想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拭她身上的药汁，却被何清妍一把打开，抱着被子摇着头一股劲地往后退。她的眼神充斥着恐惧、惊慌失措和绝望，“滚啊，滚开！”

“妍妍！”

叶敏听到声音立即推开门走进来，见状忙走过去将她抱住安慰道：“妍妍乖，妈妈在，不会有人伤害你，不会的。”

原本她早就醒过一次，听到何文德的死讯受不住刺激又昏死了过去。现在醒了之后情绪极不稳定，何清妍浑身颤抖着，见到叶敏之后眼神才稍微有了焦距。“妈妈，求求你，我不要在这里了，不要了！”

何清妍紧紧搂着她，一颗脑袋埋进叶敏怀中，她的语气哀怨且绝望。叶敏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哄道：“好，妈妈答应你等时机一到我们就离开，再也不待在这里了。”

叶敏看着女儿受惊的样子眸光微沉，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放心，妈妈绝对不会丢下你。”

何清妍依旧颤抖着，不过渐渐安静下来，叶敏松开她，看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颊，安抚着她睡下。忽然手臂被人拽住：“爸爸……不在了吗？”

叶敏替她掖被角的手微微一顿，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何清妍咬着唇不敢出声，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何清妍睁着眼，眼神呆滞地盯着床幔顶部，眼底的情绪翻涌着，最终归于一片死寂。“不要再想那件事了，不关你的事。”

叶敏替她盖好被子，“要怪，应该怪何栀子。”

她的目光顺着窗台望向楼下，何栀子还没有离开，她收回目光，眼神当中闪过狠厉。“不是她。”

何清妍眼神忽然聚焦，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眼眶当中溢出更多恐惧的泪水。“不是她，让医生二次手术的人……是我。”

何栀子当时一直很犹豫，是自己不想看到爸爸像个活死人瘫痪在床上，才坚持要铤而走险做手术。何栀子虽然犹豫，但是还是妥协了。叶敏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瞪着何清妍，一瞬间，她脑海当中闪过千万种念头，眼眸也越来越深。“妍妍。”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何清妍陷入无尽的自责当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妍妍！”

叶敏喝住她，何清妍被她突如其来的厉吼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她。“你听着，这是何栀子的决定，跟你没关系。”

叶敏紧紧握着何清妍的手臂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何清妍怔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在说什么。她泪眼闪烁：“真的吗？”

“是，跟你没关系，别胡思乱想，先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

叶敏语气强硬而笃定。将何清妍扶躺下来，细心地盖好被子，随即拉上了房门。她靠在墙壁上，望向紧闭的房门，握紧了手指。何栀子给何文德送完花，在灵堂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何文德的死让她却觉一切忽然都没了意义。如果她没有签字，也许何文德还不会死，至少现在说不定依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像现在一样躺在这里，她垂着眼睑，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她低垂着视线，没有注意到门口等候的记者，见到何栀子出来，全都疯狂地冲了上去。各式媒体的镁光灯不断闪耀，闪得何栀子眼睛发疼，下意识地侧开头躲避闪光灯的照射。“何小姐，何家不允许你参加葬礼，是真的和何家断绝关系了吗？”

“请问您未来有什么打算，何董事长生前留下的财产将会如何分配，可以给我们透漏一点信息吗？”

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挖到点瓜，何栀子却没有接受采访的意思，神情冷漠地往前走。不知哪个媒体的人喊了一句：“听说何董事长二次手术是你签的字，你明知道手术的危险性却还签了字，何董事长的死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何栀子脊背一瞬间僵硬。话音刚落，记者们仿佛是嗅到了大瓜的气息，朝何栀子围了过去。“请你解释一下这件事。”

”何小姐，这件事有什么隐情吗？”

何栀子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她皱眉躲避着闪光灯，只想快点逃离这里，却被人团团围住，一群记者争相发问。“听说你回到何家就是为了财产，所以现在何董事长已经去世，你也即将上任代理董事长，这一切是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记者提出的问题尖锐而犀利，一下子将何栀子置于风口浪尖上，让她成了舆论中心。记者们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连续不断地追问她问题。何栀子一下子成为众矢之地，面对所有人都质问何栀子只觉得四肢冰凉后背发着冷汗，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忽然有记者从后方挤到了前面，用力扯着何栀子的衣服，迫使她转过身面对镜头。“请您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名记者一开始还有所顾忌，站在最外圈，现在却完全撕破了伪装，咄咄逼人地问道。何栀子脸色苍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想张口，却忽然被拽住双手拉着她往外面跑去，身后传来嘈杂纷沓的脚步声和闪光灯的咔嚓声。何栀子被紧紧拽着手臂，望着往前奋力奔跑的宋哲，心中凌乱不堪，只跟着他的脚步甩开那群人。宋哲拉着她一路穿梭，直到跑出葬礼现场，往后望没有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何栀子目光落在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上，宋哲反应过来，松开手带着歉意说道：“抱歉。”

“没事。”

何栀子摇摇头，望着他额头上的细密的汗水，她没想到宋哲会出现来帮她。“是施施让你过来的？”

直到今天早上，施琅知道何文德的死讯给她发过消息，何栀子只说想自己静一静，谁也没有见。宋哲没想到她会误会自己是因为施琅过来救场的，于是赶紧否认道：“不是。”

何栀子也没有太意外，毕竟施施就算要找人救场，也不该找作为公众人物的宋哲在那么多镜头下把他拉走。这无疑是把他跟自己捆绑在一起。她坐在旁边的石椅上，对宋哲说道：“谢谢。”

无论如何，是他帮自己解了围，否则在刚才那种场合，自己真不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应对，直接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