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栀子感受到他胸膛坚硬的肌肉，以及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脑袋一片混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见过彼此出糗、生气，甚至吵架，唯独没有见过此时这般温柔缱绻的模样。何栀子闭上眼睛，心脏仿佛停摆了一瞬间，随后又重新恢复跳跃，她的脸烫得吓人，手掌抵在靳言商宽阔温暖的胸口，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夜色渐浓，周围除了偶尔传来虫鸣声，再没有一点杂音。“咳咳。”

蓦地，背后传来咳嗽声，何栀子和靳言商同时僵住，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加长轿车正停在他们不远处，何栀子一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靳言商身边退开。“爸。”

靳言商喊了一声。靳父目光扫过何栀子泛红的脸庞，露出了然的神色，全当做没有看见，说道：“静楠给了我们演出的票，你干妈想着接你们一块去看，你们要是忙的话我们就……”“不忙。”

何栀子脱口而出，“我们本来也准备要去看的。”

靳言商侧脸看向何栀子，他好像并没有答应？何栀子偷偷拽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人家在藤城的首演，还特地给了他们票，不去看也太说不过去了？实际上何栀子都这么说了，靳言商当然不会反驳，唇瓣扬漫开一丝弧度，点头道：“嗯，。”

靳父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走吧。”

坐进车里何栀子才发现干妈靳老太太都在车里，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想到这里何栀子脸顿时烧起来，回头瞪了靳言商一眼。靳老太太扶着拐杖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自她在车外便一直看着她，直到她上车才开口说道：“坐到我身边来。”

她这句话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何栀子竟然没由来忐忑了一下，犹豫间靳言商坐上车，沉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见此靳老太太蹙起眉，何栀子瞥见她细微的神态变化，推开靳言商的手说道：“我坐到奶……老太太身边吧。”

靳母坐在丈夫身边，担忧地转头望了一眼何栀子，见她乖巧懂事地坐到婆婆身边，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才在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来之前也很想先提前打声招呼，但无奈老太太说直接过来，本来还想替他们再瞒一段时间，现在却不得不坦白了。不过看老太太的脸色倒是很平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安静坐在原位。车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宁静，谁也没有说话。汽车缓缓启动。何栀子坐在车里，靳言商就在对面，为了避免靳老太太发难，她侧过脸假装认真看窗外的景致。“阿言，你和静楠的事情倒底什么时候能定下？”

所有人静默了一瞬，都没想到她的心眼能偏成这样，静楠的幸福是幸福，亲孙子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两个明显没有缘分的孩子强行在一起只会也只会徒增痛苦，她和老爷子就是这样，结婚半辈子却形同陌生人一般。可偏偏靳老太太不懂这个道理。靳言商握紧了手指，眸中划过一抹阴郁：“我说过，我和她不可能。”

“你们年纪相差不多，静楠很优秀，嫁进你们家也不算高攀，你要娶她肯定不会也亏待她，你怎么就不乐意了？”

靳老太太语气有些严厉。气氛明显更加沉闷，靳母轻咬嘴唇，忍不住说道：“妈，您这么说太偏心了，静楠优秀没错，但栀子也不差，更好况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您总不能一手决定了言商的未来。”

“我在教训小辈还轮不到你插嘴。”

靳老太太冷叱，“一个女人家的整天只知道箍着男人在身边，老子就这样了，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培养出有出息的儿子！”

靳母的脸色刷的白了几分，靳父神情也变得严肃，不悦地斥责母亲：“妈！”

靳老太太这些年一直怨恨儿媳，认为是因为儿媳儿子才不知上进，甚至一心想脱离开家庭。何栀子因为靳母无端被指责心中仿佛扎着一根刺一般，抿紧嘴角说道：“老太太，您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没必要这么说干妈。”

平心而论靳母自从嫁进靳家一直尊敬靳老太太从来没有顶撞过她，唯一一次因为儿子她已经违逆过她一次，而今天不过是替她说句话罢了，老太太却把火发在了干妈身上。靳老太太握紧了拐杖，眼中闪烁着怒焰，冷笑道：“我是看不上你，一个私生女根本不配进我们靳家的门，聂怡看儿媳的眼光差，不代表我看孙媳妇的眼光也差。”

何栀子猛地僵住，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的身世说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仿佛她的所有努力在一瞬间变得毫无价值，但对方不仅是靳言商也是干爸干妈最敬重的长辈，她在这个时候撒泼无礼也是丢了干爸干妈的脸面，她双手在身侧收拢，指甲深嵌在肉里，依旧不吭一声。“够了。”

车厢里的气氛陡然降低至冰点，靳言商突然出声呵止了祖母。“奶奶，如果这就是您教导晚辈的方式，我不接受。”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靳老太太，透着寒意。靳老太太惊愕地看着长孙，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他的性格一直很温和孝顺，以前他都从来不会跟自己顶嘴，哪怕是对她这个奶奶也是从来没有忤逆，可是现在不仅一而再再而三忤逆自己的意思，还为了一个外人顶撞她。靳老太太一张脸憋得通红，颤抖着指着他，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你、你简直太不像话！”

靳言商不为所动，淡漠的视线越过靳老太太转而落到靳父脸上：“爸妈，演出我们就不去了，我带她先回家。”

“言商！”

说完也不管靳老太太和父母的反应，牵着何栀子朝另一辆车走去。何栀子愣愣地被靳言商拽上出租车，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后排，出租车早已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