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这戏还算顺利吗？”
吴维的秘书自我感觉良好，吴维吩咐的他都做到了，甚至还发挥出了最真实的情绪。邀功似的来到他的面前，秘书却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似乎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吴、吴总？”
吴维看着小李的双手在自己眼前摆动，气性极差地出手把它打了下来。“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再坐会儿。”
为什么看见云朵朵那样颓丧的样子自己也会不好受呢？把这一切都归于之前讲故事的时候太过入戏，吴维只想坐下来，好好回回神。“吴总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给您点点儿什么？”
小李觉得这是个献殷情的好时机，一直在吴维的眼前晃来晃去，做这做那，一点儿都没发现吴维的脸色越来越差。“给我滚！”
莫名的情绪似乎还在滋长，吴维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更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了自己对大局的判断，干脆把火气都撒在了秘书的身上。“我……”抿了抿嘴，小李自觉地把嘴闭上了，吴维生气起来是非常可怕的，而作为他的秘书，这点小李清清楚楚。带着自己的东西，小李甚至都没打吴维眼前过，灰溜溜地从餐厅的后面出去了。留下吴维一个人，过了就餐的时间，整个餐厅除了服务员之外也就只有他了。屏蔽了所有无谓的噪声，吴维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个人世界一般，全世界都安静得像是原始状态。“为什么云朵朵走的时候你要那样不舍？她回去就一定会去找杜云帆，等到那个结果被挖出来，一切不就结束了吗？”
心底涌出的一个声音让吴维开始了思考，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他不是想尽了办法就是为了扳倒杜云帆吗？云朵朵是计划之中的棋子也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他为什么要对她的情绪耿耿于怀。眸子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吴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云朵朵临走前的那一抹悲凉和背对他离开时的歉意。明明是自己对她做的这一切，连最开始的错误都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云朵朵居然会对自己说对不起。深吸了一口气，云朵朵对自己的影响远比想的要多，吴维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像想得那样冷漠。“只是刚好是她，这样而已。”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吴维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只是不想再想更多了。再想更多，到最后也只是会伤害云朵朵，他们没有好结局的。……云氏要完了、她的计划要完了。这样的念头一直不断地盘旋在云朵朵的脑子里，一回、两回、无数多回，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杜云帆是那样轻易地毁了她的生活、她的一切，甚至连个招呼都不用打。走在江边，云朵朵的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如果没有办法把云氏从杜云帆的手里抢回来，她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强忍住想要头脑一热就往旁边流动不息的江水里跳的冲动，云朵朵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秋天过了一半了，江边的风说凉不凉，可是此刻却是直戳心底的凉意。九个数字出现在云朵朵的眼前，云朵朵没有勇气按下其中的哪一个，她害怕面对真相，可是真相早就在吴维递给她文件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被揭穿了。为什么，云朵朵想问一句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决绝地就切断了她的后路，没给她一点机会？指尖已经冰冷，云朵朵穿的衣服不厚，冰冷的风带走了她身上的热度，再加上、她的心已经凉了，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快要冻僵的趋势。云朵朵原以为拯救云氏会是一场来日方长的持、久战，可是现在看来，敌我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大到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而杜云帆手上抓的那一柄直刺云氏命门的长剑，甚至还有一半的材料是由她给的。就因为她被默默其妙地套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就应该被这样针对一辈子吗？七年前的委屈和七年后的心碎混在一起，云朵朵的泪水洗刷着脸颊，被风带走，留下一道道即将皴裂的伤口。云朵朵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之前的质问历历在目，和吴维出去的事实戳痛了杜云帆那点可悲的心思，甚至让他直觉问了出来，可是他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呢？明明一直都没有变过，不管她做什么，杜云帆他永远都只是把错归咎到自己身上而已。“杜云帆，你这个混蛋！”
按了几个数字的手机径直被丢了出去，噗通一声，如水时的水花犹如一场葬礼，把云朵朵对杜云帆的所有恨意都裹挟了进去。“混蛋……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我。”
双手环住身、体，云朵朵试图自己温暖自己，可是从骨子深处透出的冰凉是最致命的温度，一丝一缕，只在占领而不退让。哭到累了，云朵朵从冰冷的长椅上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也不用再怕什么杜云帆了，与其坐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和他正面来一场交涉，结果会更快些。云朵朵的心已经落寞了，没有任何一场战斗让她这样疲惫，用自己的全部去赌博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云氏来说，就算压上一整个云朵朵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才会到这个地步。就像她之前一直做的那样，云朵朵不敢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云氏会不会更好些，成为不是云家的、也不是自己的云氏。父亲会不会更容易接受，一个被女儿败掉了、而不是被他自己败掉了的毕生心血。自己会不会得到解脱，从家庭里解脱出来，成为一个彻底的罪人，从公司里解脱出来，什么都没有。云朵朵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反倒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就算杜云帆要对她做些什么，也不至于更糟糕了，拿着一个完完全全的云氏，自己的生死都由他掌控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