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老女人并不知道我们了解了真相，这时候的脸色还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不安，这样的样子让我们看在眼里，就更多了几分滑稽搞笑的承认。而暮林到昨晚还在为她圆场，这个时候对上这样的表情，也有些无语了。“你知道就好。”

她嘴上也还硬着，“暮天，那你来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暮天无所谓地双手一摊，“我说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么？”

一句话，又把老太太堵得许久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干脆也采取无赖战术，“你至少是孩子的爸爸，难道就一点儿意见没有么？”

“我的意见？”

暮天勾唇一笑，“那就是和我妈一样，或者说，我尊重我妈和初夏的意见。”

说完还不忘看我一眼，面带温柔的笑意。我却没有他这么好的定性，除了一脸的尴尬意外，现在也只能是更加尴尬了。小三大着肚子找上门来的戏份，我是听说过不少，但是真的换做我是当事人了，我也没有经验呀，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过分夸张，反正搞成陈艳飞那个程度，我是肯定不行的。“你们就这么狠心？”

老太太一只手搭在沙发上，一只手差不多就要掐在腰上了，不过抬起来以后，重重地又落到了大腿上，“这可是一条生命呀……”她可能是想表达一种怜惜的心情，不过那拧巴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哭腔，实在是听难听的。在看看暮林，面对老太太这样的表演，双眸中凌厉凝重的成分越来越重，甚至有了暮天那样的气势，无所谓的看客状态。“妈，那你说，你觉得怎么做最合适？”

暮林再度开口，实际上并没有带着多少尊重和关切，不过是对那声音产生了厌烦似的，所以要及时地想办法打断那声音。老太太看到了一线希望，立马停住了哭腔，两眼放光地看着暮林，“当然是留下这个孩子啦，这也是你的孙子呀。”

“然后呢？”

暮林拧着眉，继续问道。“和初夏那孩子一样呀，该怎么养怎么养。”

“那孩子长大了呢？”

老太太先是朝着暮晴和暮子嘉那边看了一眼，嘴角不由地一咧，“这有什么好问的，都和老大享受一样的待遇呗。”

“所以，您是想我们都认可这个私生子的地位么？”

暮林紧追不放，也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说话的机会，这和昨晚商量的情况也不相同。那时的他可能对这个女人还保有一定的幻想，所以本来是把针锋相对的这个任务交给暮天的。这对于幕天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看到这样的暮林，我才终于知道，暮天的凌厉还有咄咄逼人的本事，究竟是遗传的谁。老太太一愣，没有明白暮林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是她肯定知道，暮林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和平时那个唯命是从的男人不同了，谈判的势头也并没有完全按照她的期望在发展着。“我们都没有关系，那初夏呢，妈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暮林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你嘴上说着可怜一个生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们暮家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会安宁了？”

老太太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面把大仁大义的担子扔给了我，“初夏是个善良大度的好姑娘，而且嫁进了我们暮家，那肯定就要比别的女人承受的要多很多的，”往我这边悠悠地瞧上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初夏，你说对不对？”

我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不做任何应答。她还想逼我就范，陈艳飞也不愿意了，“老太太，您给我施压也就算了，初夏是我的儿媳妇，还是让我来管教吧。”

“你？”

老女人嘲讽地看一眼陈艳飞，嘴角莫名地上扬起来。这边又再度转身看向暮林，“我的意思就是不能让纤纤吃了亏，其他方面，你们看着办吧。”

暮林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像一尊浑身散发着火气的石头一般，虽是没有言语，但是震慑力却超强。一秒钟，两秒钟……在老太太名义上把决定交出来以后，整间客厅就陷入了一阵莫名的寂静。老宅这边的人，除了余纤纤还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其他几位已经摆出了胜券在握的姿态。而我们三个人，彼此看看，想要说话，最后却都没有开口。真正要说话的，其实是暮林。“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暮林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边界传来的，空旷中有着绝望的气息，他抬眼凝视着暮老夫人，眼神里满是陌生和不可置信的情绪。“我这是为了暮家呀。”

老太太还没有意识到暮林所说的是什么。“为了暮家？”

暮林不由地冷笑一声，“为了暮家就要让纤纤叫怀孕么，为了暮家就是来给我们演这样一处尴尬的好戏么？”

“你在说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脸色也开始不再那么淡定。暮林也不废话，示意暮天这边，然后暮天随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那只录音笔，这也是提前准备好的，而后点开以后扔在了中间的茶几上。“我说纤纤呀……”一开始，就是暮晴那扭曲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人被毁容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远离了正规。这声音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了，今天还有现场版的，可我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的鸡皮疙瘩却并不妨碍我观察在场几位的表情，这一个个的表情瞬息万变着，看在眼里，那绝对是刺激之中的刺激了。老太太被啪啪地打脸，暮晴和暮子嘉则是一脸的懵逼状。余纤纤也没有忘记配合着表演，毕竟现在还不是彻底翻盘的时候，她则是双手紧握的，表示自己很害怕很惊恐。老太太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确实也在侦查着现场每一个人的情绪，等到录音一结束了，她不是赶紧说明情况，反倒是开始质问暮天，“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暮天勾唇得意地笑道，“当然是我费尽心思现场录制的咯。”

“你什么意思？”

老太太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要把最危险的这个东西调查清楚了。“老太太，过去几年我只是不想做这种事情，你以为我是真的没有能力去做么？”

暮天翘起了二郎腿，挑衅更加明显了，“老宅里只要是我想查看的地方，我想还没有我做不到的吧？”

暮天说话的时候，也不去看谁，连暮林也都不看一眼。这样的自信和霸气倒是很能说服老女人，让她相信这都是他的所作所为。“好哇，好哇……”老太太收回了眼神，失望地感慨着，“你们都有出息了，竟然还监视起我来了……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我们有妈你过分么？”

暮林的语气很平静，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却往往也是最伤人的。“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女人没有急着回答，眼神往一边的余纤纤看了几眼，而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能图什么呢，还不是心疼纤纤这孩子。”

好嘛，本以为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是，录音里明摆着都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她现在还好意思这么说？“纤纤这孩子对暮天一往情深的，我是看着孩子可怜，所以一时糊涂，就想到了这种龌龊的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