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玉着急爬上去，不小心摔了一下，重重的撞在茅坑边缘的石头上，不仅吃了一嘴的屎，还把门牙给摔掉了。捧着掉下来的两颗门牙，张翠玉气得浑身发抖，粪尿在她身子底下流了一滩。秦赐同样坐在地上，恨声道：“太过分了！”
连续两天，他都被扔到了茅坑里，秦绾绾实在欺人太甚！秦强捂着屁股，差点哭出声来。因为济世堂抓错药害死了人，他也被抓进了大牢，挨了十几板子，查明医死人的事与他无关，县衙才把他给放了。但济世堂肯定是开不下去了。这下子他不仅没了活计不说，这旧伤加新伤，伤口还没好，又被扔进了粪坑里，那感觉……秦强觉得自己几乎要死了！“娘，你得给我钱买药。”
秦强说：“这里面都是脏东西，不吃药儿子怕是活不成了！”
好歹在医馆当过账房，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秦老婆子，今儿怎么不开门啊？”
外面有人叫。这是看热闹的人。对于秦家人总是被扔进粪坑，村里人都习惯了，不过还是乐此不疲的跑来看热闹，私底下甚至开始偷偷打赌，赌今天是秦家的谁被扔进去！“滚！”
张翠玉骂：“一群不知死活的，小心被狼叼了去，让你们烂在狼粪里！”
她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含糊不清。外面一片哄笑声。“爹，还去地里吗？”
秦小花傻乎乎地问。“去你娘个头！”
张翠玉怒骂：“没长眼啊？还不快去给我打水！”
这几天他们天天去地里冲粪水，地里的水早就够了，再浇下庄稼都要烂了。而且张翠玉也实在不想顶着一身的粪水再从村里穿过去，让村里人看尽了笑话。秦赐也不想。这几天他可说是把半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几个人脱下臭不可闻的衣服扔给秦小花。好容易冲洗干净，阮招娣却没衣服穿了，只能裹着自己相公的衣服躲进了屋里。她只有换洗的衣服，上一次换下来的还没干，这一次的就又脏了。“这样下去不行。”
秦赐对张翠玉说：“再这么下去，我们怕是也要没衣服穿了。而且大哥这样身上带伤，还要银钱医治。娘，再折腾下去，家里人可都受不了了！”
张翠玉没好气地问：“那你说咋办？真的给她一百二十两？”
“那个先不说。”
秦赐道：“她跑来我们家里把娘打断了两颗门牙，怎么也该掏钱来给娘治病吧？”
“这牙不是她……”说到一半儿，张翠玉明白了：“好主意！”
能捞回一点儿是一点儿，要是能闹得秦绾绾把那一百二十两都给抹了，那才好呐！“可是，她要是再动手怎么办？”
张翠玉问。上次秦绾绾可就没和她客气，根本不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秦赐道：“娘，你别怕，我听说沈钰醒了。读书人好面子，讲礼数，肯定会拦着秦绾绾，不会让她对自己的祖母动手的。你只要使劲儿闹一闹，让他们把钱给抵了，不要再折腾我们就行了。”
……又一次听到秦家那边传来喧闹声，沈钰好奇地问大儿子：“为何每到早上，秦家方向都会有人叫喊？”
“这个我知道！”
沈小昭抢着回答：“因为他们家总有人掉进茅坑里！”
“每天？”
沈小昭点头：“是啊。我还看见了，两次，满身都是……好臭好臭的。”
用力地扇着小手，表示那臭味到底有多么浓郁。沈小萧忍不住笑出声。沈钰看了看手里的馒头，默默地放了下去：“不要幸灾乐祸。”
“人家欺负你儿子女儿的时候可没有心软。”
秦绾绾淡声道：“你儿子只是因为他们掉进粪坑笑了一声，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沈钰想了想：“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对。”
秦绾绾道：“总不能别人打了你右脸颊，你还要把左半边脸也伸过去给他打？”
“这自然不会。只是不该幸灾乐祸，以直报怨，也该是自己亲自动手。”
秦绾绾挑眉：“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小心掉进去我们不该笑，但我们可以亲手把他们扔进去？”
沈钰点头：“因为自己的仇敌一点小失误就觉高兴，实在太过浅薄。”
就算是要报仇，也该光明正大。秦绾绾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沈钰一番：“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些小事，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张翠玉的叫骂声：“秦绾绾！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他们家门又没拴，张翠玉，你要闹就进去闹啊！”
有人撺掇张翠玉：“莫不是害怕？”
“肯定是害怕了，现在秦绾绾可不是让她捏圆搓扁的那个了。”
“都快睡在茅坑里了，能不怕吗？”
众人的调笑让张翠玉觉得很没面子，啐了一口：“我怕她什么？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叫我一声奶，我就不信她能怎么着我！”
说完，她推开门，指着秦绾绾，言简意赅：“秦绾绾，你打我，赔钱！”
“你说话怎么漏风啊？”
秦绾绾冷声道：“我听不清。”
张翠玉脸上又黑又红，拍屁股往地上一坐，就哭嚎起来：“老天爷啊，你看看吧，我这不孝的孙女儿，把我的牙给打掉了，还要笑话我。秦顺啊，你睁开眼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秦顺就是秦绾绾的爹，张翠玉的二儿子。张翠玉喊得卖力，但她少了两颗门牙，一段话说下来让秦绾绾和门口看热闹的都忍不住笑起来。“你可别胡说。”
秦绾绾含笑道：“你的牙掉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污蔑我。”
“就是被你打掉的！”
秦绾绾：“你有证据吗？”
张翠玉一顿，更大声地叫起来：“就是你！要不是你，我这牙怎么会掉？秦绾绾，你殴打长辈，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秦绾绾闲闲地说：“没有证据，我可不认。既然你过来了，之前说的钱也该给我了吧？都拖了这么多天，你们是真的想要住在茅坑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