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又用受潮的药换了好药？”

“掌柜，我哪儿敢啊！”

秦强弓着身，满脸真诚，就差发誓了：“从上次掌柜说过不许我碰药材，我就再也不敢了！我不听谁的话，也不敢不听您的啊！”

外面也有人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济世堂先前不就欺负过人吗？”

“对啊，也是一个当娘的，带着四个孩子。那个时候就是济世堂坑人，没有一点儿的医者仁心，我就知道这济世堂不是个好东西！”

济世堂掌柜到底不可能一直躲着，除非他真的不要自己济世堂的名声了。一出门，他脸上的不耐烦就换成了悲悯，几步上前要扶起跪着的那个小男孩儿：“哎哟，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这样，我们承受不起啊！”

女人一把将小男孩儿护在身后，满是泪水的双眼恨恨地瞪着掌柜：“你不用说好听话做戏！你们济世堂害死了我相公，你们说怎么办吧？今天要是不给我们母子一个交代，我们，我们两个就撞死在你们门前！”

济世堂掌柜拍了拍手，一脸为难地说：“我倒是想给你交代，但，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啊！”

“我相公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才死的！”

“夫人，这俗话说，人有旦夕祸福，这生死，如何是我们医馆能决定的？阎王要你三更死，我们也没本事给你留到五更啊！”

济世堂掌柜说：“这世界上哪个大夫能说一定能把人给治好的？不信你问妙心堂，他们敢说自己肯定能把人治好吗？”

众人扭头看向妙心堂。妙心堂掌柜只能收起看热闹的表情，淡声道：“确实没有哪个大夫敢说一定能把病人治好。”

“就是嘛，大夫又不是神仙，开的药方也不是仙药，还能药到病除的？说不定就是你相公患有隐疾，又隐瞒了大夫，大夫才会没能给治好。”

济世堂掌柜振振有词地说：“望闻问切，你们要是刻意在大夫问诊的时候隐瞒病情，那除非是华佗再世，不然都会出些小偏差。”

这话有道理。周围看热闹的也都点点头。济世堂掌柜满脸遗憾地说：“人没救回来，大夫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不是我们济世堂的错……”女人恨声道：“你们医术不精，害了我相公，还要说这些屁话！要你们只是医术不精也就罢了，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我相公正是壮年，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着凉就这么死了！所以我又拿着你们的药方和给我开的药去了县里的药馆。”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药方没什么问题。大夫说，就算是治不好病，怎么也不可能让病情更加严重，最后还活活拉死了！但你们给我抓的药，却不是药方上的，有一味虽然很像，但不是，所以我相公他才……”“不可能！”

济世堂掌柜大叫：“我们怎么可能抓错药？”

女人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个药包：“你们给我抓的药还剩下两副，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来看！”

济世堂掌柜伸手要接过去。女人却突然想起什么，手往回一缩：“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相信，得让……妙心堂的大夫也来看！”

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济世堂和妙心堂两家是竞争关系，一直都在互相抢生意，女人这么要求，就是防止济世堂动手脚。济世堂掌柜在众人的目光下，也只能点点头。女人拉着孩子转向妙心堂，朝着妙心堂掌柜磕了个头：“请掌柜帮帮忙，为我相公申冤啊！”

妙心堂掌柜叹了口气，将张大夫叫了出来：“你去一起看看吧。”

虽说他们和济世堂一直不合，济世堂出事儿他们也会幸灾乐祸，但要真是因为济世堂抓错了药害了一条人命，也实在令人可惜。张大夫在镇子上的名声一直很好，众人对张大夫的信任还要大过两家药铺的掌柜。“张大夫，你可要好好看看。”

“是啊，这要是真抓错了药才害了人性命，那可真是不能轻易饶恕！”

张大夫快步走到女人身边，和济世堂掌柜一起检查起她手里的药方和药材。秦绾绾看的直皱眉：“这药馆会这么不小心，竟然还能抓错药？”

那之前小萧和小昭两个人住在这儿的时候有没有吃错药？沈小萧小声说：“他们还会给病人抓没有药效了的药呢。”

妙心堂掌柜看了一眼沈小萧：“这次济世堂怕是难过这一关了。他们做事不讲良心，别的也就罢了，竟然连治病救人都敢糊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药包里的确实有味药材和药方上的不符，这就是说济世堂确实是抓错了药。这下子，济世堂掌柜辩无可辩。女人带着孩子哭的更是厉害，加上周围人的声讨，终于引来了官府的人。济世堂掌柜连带着店里的大夫伙计，一起被抓了起来。带队的衙役还请张大夫进去检查了一番，发现济世堂不是单纯地抓错了药，而是他们把两种药材给弄混了。两种长得像，但药性却是截然相反，放到药方里，自然是不可能治病，只能害人了！围观的人又是唏嘘又是后怕。“幸亏我这几天没病。”

“就是啊，怎么他们做事这么不小心，竟然能把药材给弄混了？”

“太吓人了！”

济世堂掌柜也拼命喊着不可能。衙役不耐烦地推着他：“都证据确凿了，你还嘴硬！去跟县太爷说吧！”

妙心堂掌柜叹了口气，和伙计一起回了屋里。围观的人群又劝了女人几句，在女人的感谢声中渐渐散开了。女人艰难地用手撑着地，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将儿子也拉了起来。小男孩儿还懵懵懂懂，但也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只敢依偎在母亲身边，偷偷地看周围的人。她满脸悲戚，看着棺材的目光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几个帮忙抬棺材过来的男人围上去：“说好给钱的，钱呢？”

“我会给你们。”

女人一字一顿地说：“不过你们得先把我相公抬回去。”

“臭婆娘，你在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