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棠没想过要否定这些。为了得到她的原谅，他在她面前早已经坦白了一切，包括所有的卑微和偏执。蔷薇鼻子有点酸，“锦棠哥哥，我会帮助你，你一定可以痊愈的，我陪着你，好吗？”

心脏有瞬间的刺痛，“沈蔷薇，你是在同情我吗？”

“不是！”

她紧紧抱着他，“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共同进退，你生病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就像小时候我生病，你照顾我一样。”

“……”不是他期望的答案。从没希望过，原来也会失望。他不会演戏，听了她的回答后，表情显得有些冷漠。蔷薇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只好抱着他软声央求，“锦棠哥哥，你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哪样？”

“我不喜欢被人成天到晚的监视，这会让我浑身不自在。”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捏成拳，他闭了闭眼，语气漠漠，“如果我做不到呢？”

“为什么？”

他睁开眼，自嘲的说，“大概我真的已经变态了。”

“你不是！”

她的呼吸有点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软了语气，“难道，我在你身边这还不够吗？”

“……”这个问题他很想回答她。可他很怕在她脸上看见某种为难的样子。沉默片刻。墨锦棠抬手慢慢拥抱住她，然后一点点收紧力道，俯首在她耳边低语，“这些已经被我养成了习惯，看不见你的每一天，我都需要这些照片来安慰自己，熬过那些冗长的时间，蔷薇……我身不由己。”

若是能控制住，他也不会选择这样变态的方式对她。蔷薇回抱着他，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锦棠哥哥，我就活生生在你怀里，难道还比不上那些摸不到的照片吗？”

“我已经习惯了。”

“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习惯，习惯不是改不掉的事情。”

墨锦棠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要是我改不掉呢？”

“改不掉……”为什么改不掉？他这是想说，她一个活人还比不上照片？蔷薇心里渐渐开始冒火，“改不掉的话，你就抱着笔记本过日子好了！”

“蔷薇……”她气呼呼的打断他，“等我回拉斯维加斯，你想怎么拍都随便你，必要的时候，我还能配合狗仔摆造型，你喜欢什么姿势，我让你拍个够！”

墨锦棠，“……”她从他怀里退出去，转身将刚刚丢在地上的童话书捡起来放回书架上。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他的内心搅动起慌乱的情绪。虽然依旧站在那里盯着她看，但语气已经不自觉的变成了讨好，并试图转移话题，“蔷薇，下午我有时间，陪你出去逛逛，或者看电影？”

“看电影？”

她挽起唇角笑了下，语气淡淡的说，“你带着笔记本去就好了，反正你喜欢那些照片多过于我，让照片陪你看吧。”

他急急的脱口而出说，“我喜欢的是你！”

“……”面对男人突然的表白，蔷薇咬了下唇瓣，觉得他太狡猾了。蔷薇看过很多爱情片，很多爱情小说，很多情感类的视频，从小又是娇惯着长大。在矫情界，她沈蔷薇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她常常会想，男人的表白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才能显得最动人心弦，又不油腻？然后她今天发现了。重要的不是表白这件事，而是表白的这个人。不管多油腻的表白词汇，诸如：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被喜欢的男人说出来，都是打动人心的。这些表白因为是墨锦棠说的，所以她知道，不是随便说说的话。这些话，经历过岁月，经历过重重磨难，被他说出来，才会显得心悸动容，绵长的几乎让她无法承受。所以蔷薇觉得他狡猾。不过就是仗着她喜欢他，所以才说这些话来搅乱她的心。可她再喜欢他，也不能让他越走越偏，沉沦在这些偏执变态当中。她笑盈盈的望着他说，“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好好的，说喜欢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转移视线？”

“不是。”

他刚刚脑子里只有这句话，所以就说出来了。“不是最好，反正话我也说出来了，我跟笔记本里的照片，你只能二选一，选好了再跟我说话。”

说完她就想走。他拦住她，眸色沉的似墨，“你想跟我分手？”

“……”她提分手两个字了？蔷薇感到不可思议，“你宁愿分手也不想戒掉偷拍这件事？”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我不会跟你分手。”

“我没说……”蔷薇话没说完，他就又把她抱进怀里了。他没再说话，但是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之间如果有人必须要妥协，那么，毫无意外一定会是他。关于这件事，墨锦棠自始至终都很清楚，此刻尤甚。他这么爱她，照片又算得上什么？墨锦棠拥着她，气息有些乱，“我不要照片，只要你，蔷薇，你别回拉斯维加斯了，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保证不再让人偷拍你，行吗？”

“……”他这是又把难题丢给她了。她撇撇嘴，觉得他越来越老奸巨猾了，让她根本无从选择。抱了会儿。她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天都黑了，下去吃点东西吧。”

他微微拉开距离，有些执拗的望着她，像是想从她的表情上得到答案。但她的样子冷冷静静的，瞧不出任何起伏，他一时也分辨不出什么来。墨锦棠握着她绵软的手，牵着她往外走，“想吃什么？”

蔷薇张开手，跟他十指紧扣，“鸡汤。”

“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做。”

“做了，我昨天就说过了。”

蔷薇看他一眼，迟疑着问，“刚刚我说，照片跟我二选一，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要分手？”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下她说出这句话时，他自然而然就那么觉得了。蔷薇叹口气，解释道，“二选一的意思是，要么选照片，要么选我，如果你选照片……”“选照片你会怎么样？”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当然是死缠烂打啊，我不是最擅长这个么，像小时候那样，缠到你头大，你自然就选我了。”

“……”意外的回答。他稍稍有些走神。走下楼梯，蔷薇又说了句，“我又不是十几岁了，哪儿那么容易就提分手。”

他顿住脚步，眉目深沉，“什么会让你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