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五官扭曲的高大黎僵，站在马路中央，胸口被一只手击穿，连贴你的心脏都碎了。猩黑色泽的血，沿着伤口，哗啦啦往外流淌。那是鬼血……每一滴触目惊心的血滴里，仿佛住着吃人的小鬼，密密麻麻的血珠，疯狂跳动，看得人头皮都要炸开。“黎僵，你背后，站着个人……”我缩了缩脖子，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黎僵的身后。那人，同样高大，穿着一身黄衣服，满脸络腮胡子，长相粗犷，天生恶态。他一只手捅穿了黎僵的胸口，将黎僵那颗鬼心脏抓在手里，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笑容。这人是谁？是的，我看得出，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鬼，不是尸，也不是什么怨气交织的怨灵。原本要朝着我扑杀的那张“巨大鬼脸”，猛地回转，汹涌一阵阵恶臭阴风，又朝着黎僵身后席卷而去。“噗！”

巨大鬼脸未到，黎僵的脑袋，直接被拧断了！黄衣服的壮汉，身上溅满了黑色的鬼血，他毫不在乎，只是发出粗狂声音道：“你，就是百鬼中的老大？这么弱的吗？”

黎僵被鄙视了，这让他又惊又怒，口里不断喷吐黄雾死气，歇斯底里嚎叫道：“该死的东西，老子一定要杀了你，要不是被封在棺材十八年，要不是被借了大半阴寿命数，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碎了你……”孤零零的一颗脑袋，被黄衣服壮汉拎在手上，断口的脖子伤口，还在嘀嗒嘀嗒流着血。即便脑袋断了。黎僵还能鬼叫不断。甚至那个无头的躯体，拧过身，也在疯狂朝着黄衣服的壮汉发动攻击。“滚吧！”

黄衣服壮汉冷笑，一脚踏出，黎僵的躯体直接被踹翻十几米开外。当那张巨大鬼脸笼罩下去，张开恶口，要将他整个人吞没时，黄衣服也是面不改色。“阴物？”

“不过是一张破损不堪的脸皮罢了，也不知道，是从“阴间”那个疙瘩捡回来的垃圾。”

“就这玩意，你居然还当成宝贝，简直是鬼眼无珠啊！”

黄衣服壮汉手臂一挥，没看到有什么符纹光芒飞出，可是，那张巨大鬼脸却一寸寸炸开了。许多像是破碎“脸皮”的碎块，纷纷掉落。“哈哈哈！”

就剩一颗脑袋的黎僵，居然发出嘲讽大笑，“还以为你多狂妄呢？今日起，这白色鬼脸上的诅咒力量，将会附在你身上，你的皮肤，将会一天天迅速腐烂，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变成一具散发恶臭的枯黑尸体，等死吧你！”

我也看到了，黄衣服壮汉的手臂上，好像出现了一些黑点？“妈拉个巴子的！”

“让你笑！”

黄衣服壮汉绝对是个暴躁的粗汉子，单手一扔，黎僵的脑袋砸地，接着他狠狠踩上去，每一脚，都让黎僵的脑袋变形，最后，直接踩爆了。一团浓烈鬼气飞散，不过很快的，又在马路另一边的荒草堆中，迅速化形。又一个黎僵出现，当然，此时的他，身体变得很是暗淡，眼神也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光彩，显然是受伤了。“你那野皮沟，有鬼医吗？”

黄衣服壮汉冒出一句。黎僵愣了愣，又露出凶恶愤怒表情，“你和这鬼娃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走这趟浑水？”

“我叫，陆仁！”

黄衣服壮汉粗犷不协调的五官，在表情严肃的时候，比厉鬼更像厉鬼。听到这话，我又惊又喜，这不就是爷爷临终前嘱咐的那个人名？“爷爷死后，会有一个叫陆仁的人，从此以后，陆仁会安排你要走的路。”

我看着这个黄衣服壮汉，刚想说点什么？陆仁已经开口了，语气威胁道：“百鬼老大，你先别满口吐粪，也别在那叽叽歪歪的，否则的话，天亮了，老子就亲自跑一趟野皮沟，先杀了能给你治病的鬼医，然后找出你的生前坟，给你来个挫骨扬灰。”

“有本事，你就再骂一句，试试看？”

遭到威胁的黎僵，皱着眉头，脑门上那一道道皱起的褶子乱纹，如蛆虫般跳动，这家伙居然怂了？“陆仁！”

“你等着吧！”

“我哪天恢复了阴寿命数，立刻登门，找你索命！”

黎僵带着眼珠子深深的怨恨，化为一阵阴风飘走了。我连忙走上去，关心问道，“陆叔，你没事吧？”

“艹他，只是不完整的一宗破损阴物，也不知道哪个瘪犊子玩意，居然在阴物上，附着了毒咒……”陆仁骂骂咧咧，表情也露出了极大痛苦，随后看着我，“你小子没病吧？三更半夜的，不在家睡觉，不在屋子里陪你爷爷，抛出外面干嘛？”

我无奈回道，“原先家门口外，来了个坐红色轿子的绝色女子，我被蒙骗上了轿，被抬上了马路……”陆仁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什么被迫上轿？依我看，你就是人小色胆，算了，以后跟着陆叔混，每个月给你开工资，有钱了，再给你说门媳妇，别一个乔装打扮的夜里新娘子，就能给你勾了魂，辱没你王家门楣。”

我试探问道，“陆叔，你是做什么的？”

“开杂货铺的。”

“……”给杂货铺当个售卖员，能开多少工资？估计也就两千左右的底薪吧？我忽然想起什么，“陆叔，你真的只是开杂货铺的？可你刚才，能把百鬼老大黎僵揍得满地找牙？”

陆仁耸了耸肩，说道，“那就是个虚张声势的鬼东西罢了，被封了十八年，在当年百鬼护胎时，还被你爷爷施法，强行借走了大半条命，也就比普通小鬼强一点。”

我又问道，“陆叔，你怎么提前来了？”

陆仁道，“家里的杂货铺最近没生意，闲得蛋疼，就想来提前看看你咯！”

我看得出，这位陆叔虽然看着像古代莽撞的张飞，可是，他绝对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多半是表面五大三粗的，其实胆大心细，还掌握什么捞阴门本事？“噗！”

正在说话时，陆仁弯腰吐血，整张脸黑得吓人。“小子，你有没有认识什么高人啊？”

陆仁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高人？”

我有些莫名其妙。“找人给我治伤啊！”

陆仁嘴里又在吐血，深黑色的血液，不是普通的伤。“去，去医院行吗？”

我回道。陆仁白了我一眼，粗言粗语道，“你小子脑子进水了？我中的是阴物毒咒，去医院的话，估计只能被医生提前在太平间安排个冰柜冻着……”我只能尴尬道，“认识一个叫“黄泉奶奶”的人，她能治好你的病吗？”

陆仁道，“黄泉奶奶？村里的阴婆？”

我摇头道，“不是阴婆，不知从哪来的，我昨天碰到她的时候，黄泉奶奶在街头算命。”

随后，我将遇到黄泉奶奶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联系一下。”

陆仁站都站不稳了。陆仁没有跟我回家，搀扶着他，赶去附近一家郊外宾馆住下了。随后，我急匆匆回到家里，发现家门口，留有一张纸条，正是黄泉奶奶留下的，纸条上有黄泉奶奶居住的地方。“废弃火葬场前边，那片林子里？”

我皱着眉头，怎么居住在那种杳无人烟的鬼地方？陆仁的伤势不能再拖，只能再次回到宾馆，带着陆仁，前往黄泉奶奶居住的地方。林子外围，是一片野坟地。夜路上，陆仁脚步走的很快，他那双破旧布鞋踩在地上，完全发不出任何响声，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幽灵一般。此时的陆仁，严肃沉默，和原先大大咧咧的骂人形象，简直不像一个人？或许是手上太重了吧？我也没有多问什么！穿过坟地，看着周围骇然的景象，我低着脑袋，手心都捏出了汗水。天空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周围显得一片阴黑！白色的雾气，围绕在坟地上空，周围静得吓人！可偏偏陆仁走路不发出声响，明明两个人，却只听到一种脚步声，一切诡异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有好几次，我都想开口问问：“陆叔，你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