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希冀的看着她，希望能从苏沫儿口中听到，这丧钟不是为了德妃敲的。“去问问，怎么回事。”

苏沫儿吩咐了身边的白果。但是还不待白果走进去，一声声太监的喊话声，从里到外的传了出来。“德妃娘娘殁了。”

“德妃娘娘殁了。”

“德妃娘娘殁了。”

苏沫儿听到喊话，眉头紧锁。本来站在后面的夜蓝染，夜玄弘，转身便往德妃的宫里走。夜明雅一把扯掉头上的珠帘，面色苍白如纸，双唇颤抖，想叫又叫不出来，抓住苏沫儿的手臂，指甲陷进了苏沫儿的肉里，渗出血来。苏沫儿吃痛，却并没有移开。离京奔赴别国成婚之日，母妃殁逝，这是谁都不能忍受的。突然夜明雅放开苏沫儿，提了裙子想要往后宫跑，前面送亲的将军和两侧的公公宫女全数跪了下来。“公主，不可，德妃娘娘已经殁了，您万万不能往后宫去了，这个可是犯大忌的啊，吉时已到，还请公主上马车才是！”

说话的将军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说这种话，也字字都是规矩。可这个时候的夜明雅，哪里听得进去，怕的一耳光甩到了将军脸上。“你让开。”

“臣不能让公主去。”

话罢，那小将军抬头看了看四周，王爷们早已赶往后宫，周边的大臣也都跪着，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话，四顾之后，将目光锁定了苏沫儿。“蓝王妃，还请蓝王妃劝劝公主。若是误了吉时，那可是命里范冲啊，若是去了后宫，那是会犯了大忌，会引起两国战争的。”

夜明雅正发了疯一般的用脚踹，用手抓这当着她的将军和几个臣子，不断的尖叫着，毫无一点点公主该有的素养。苏沫儿深吸一口气，最终看了看夜明雅，又看了看九月枢。九月枢会意，上前一步，一个手刀劈在了夜明雅的后颈上，夜明雅顿时晕了过去。夜明雅被扶上马车后，苏沫儿没有犹豫自己也上了马车。“走吧。”

“是，蓝王妃。”

于是苏沫儿强行带着夜明雅往宫外走去。大臣其实送到城门口就可以了，可是九月枢担心马车内苏沫儿的安慰，还是骑马跟在了马车旁边。剩下的人中，除了苏沫儿就是左相九月枢最大，所以也没有人敢对九月枢的跟随说半个不字。“枢儿，她多久能醒？”

苏沫儿撩开帘子。“回师父，最多二十息公主便能醒来，需不需要我......”苏沫儿摇摇头，放下了帘子。怎么可能再劈，总有一天她是要面对现实的。宫里的事情毕竟不会传到宫外来，所以送亲队伍从皇宫出来，知道走出城，后面依旧是吹吹打打的喜乐和两旁站着看热闹的百姓。苏沫儿摇摇头，既然出了皇城了，她也不想完全替夜明雅拿主意，于是掐了掐她的人中。夜明雅醒了过来，可是双目无神，傻傻愣愣的坐在马车上，不说一个字，不看苏沫儿一眼。本来苏沫儿坐在夜明雅的马车上，是极其不合规矩的，但是现在送亲队伍都知道，夜明雅没人看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苏沫儿看到夜明雅这般神情，吓了一跳，不会是精神刺激过大，疯了吧。“明雅，明雅？”

苏沫儿轻轻唤她。夜明雅依旧坐着不动。苏沫儿手臂的血还没有止住，马车内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苏沫儿看了看夜明雅的身上，被她自己扯得乱七八糟的喜服，便动手帮她整理。一边整理，一边说。“明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有些东西，现在的你没有办法反抗，你明白吗？”

夜明雅这才转过头看来，看向苏沫儿，已经是满脸泪痕的夜明雅，无疑是哭花了妆容。苏沫儿从袖中拿出手帕，欲替她擦擦，夜明雅一把夺过手帕，然后抱住了苏沫儿的脖子。“四嫂，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心里疼，我疼，我恨，一定是贤妃害我母妃，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苏沫儿以为她会大喊大叫。会挣扎着要回宫，会发疯，可是没想到，夜明雅居然是这个反应。“明雅，这件事，我帮你查。”

“真的？四嫂愿意帮我？”

夜明雅明显有些喜出望外，一般情况下，都是她求她，可这一次是她主动要帮她。“恩。单单凭借德妃娘娘对小时候的四爷的照顾，这件事情我也要查清楚。”

“四嫂，我没有母妃了，我没有母妃了。”

夜明雅抱着苏沫儿放声大哭起来。苏沫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苏沫儿撩开帘子。“枢儿，你去蓝王府，帮我看着铭儿。”

九月枢拧眉，立刻明白苏沫儿的意思：“是，师父。”

随即调转马头往京城奔去。“四嫂？”

“没事，铭儿身边围的跟铁桶一般，我让左相回去，也就是图个安心。”

“居然有人敢打你儿子的主意？”

“怎们没有，你当我是无敌的啊？”

“我还真的拿四嫂当做是无敌的，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厉害，我母妃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说着夜明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呢。“明雅，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查清楚了，我会派人给你送消息的，这个你拿着，平日当做配饰戴在头上，危急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你此去他国，四嫂只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四嫂请讲。”

夜明雅接过苏沫儿从头上取下来的发钗，紧紧握在手里。“女人除了自立，更要心狠，但是要有底线，以夫为天，那是自取灭亡。”

“明雅记住了。”

“哎......小小年纪竟然要经历这些。”

苏沫儿抱着夜明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不知道对于这个男权社会的女子来说，这句话，是否使用。这一刻，她们两才是真正的妹妹和嫂嫂的关系，没有别的掺杂。“四嫂，谢谢你。”

“傻，你本就不是坏心思的女孩，你叫我四嫂，我自然要对你好的。”

两人说话见，车顶上，被咚咚的敲了两下。然后一个纸片落了下来。苏沫儿眉头一拧，打开纸帛。顿时全身紧绷。“皇帝吐血，晕倒在德妃宫中。”

苏沫儿本不打算告诉夜明雅，奈何打开纸帛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她，该看的都已经看到了。“父皇......”“皇宫有四爷还有老五和十一，我送你十里吧。”

“不，四嫂你要回去，我没事的，我要嫁去吴邦，东顺就我一个公主，害了我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回去看着贤妃，我怕她害了母妃还要害父皇。”

贤妃？为什么夜明雅一口咬定就是贤妃呢？“四嫂。”

“好吧，明雅你自己保重。”

话罢，苏沫儿也不迟疑，下了马车，翻身下马，到了后面又嘱咐了苏如雪几句，这才策马往皇宫跑去。不约而同的，两个新娘子，夜明雅和苏如雪，都撩开帘子，看着苏沫儿英姿飒爽的背影，仿佛看见了皇宫上空的黑雾滚滚，而苏沫儿毫不畏惧的往里冲去。夜明雅和苏如雪的送亲队伍自有人安排，苏沫儿便独自回了皇宫。刚到宫门口，便看到了一众宫人全数手臂上带着白色缎带。还好是在手上，不是在头上，要是在头上，那就是夜君威出事了。“皇上在哪？”

苏沫儿问一个太监。“回蓝王妃，皇上此刻在承明殿。”

“几个王爷呢？”

“奴才不知。”

苏沫儿松开那太监，疾步往承明殿走去。又转过身来摘下腰牌，吩咐那太监：“去蓝王妃，请季太医入宫。”

“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样子。”

“恩，去吧。”

到了承明殿，夜蓝染夜玄弘夜玄修，三人都立在殿门口。“四爷，怎么样了。”

“太医还在急救，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去叫季太医来。”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季太医虽然是皇帝赐给蓝王府的御医，可是医术却是比这皇宫的御医强的。“德妃那边呢？”

“已进将人冰存了，贤妃正在处理，明日便要入葬。”

“这么仓促？”

“恩，父皇晕倒前下的圣旨。”

贤妃在处理......后宫之事王爷们不好掺和，毕竟是皇帝的女人。不过苏沫儿就不同了。“我去德妃宫里看看。”

苏沫儿转身欲走。“四嫂我和你一起去。”

夜玄修双眼通红，却倔强的没有留下泪来。他是王爷，在父皇和母妃都不安康的时候，他必须选在守在皇帝身边，这就是男权，皇权。“修儿乖，你呆在这里，四嫂去替你看看，好吗？”

最终，夜玄修看了看夜蓝染，走到了夜蓝染身后。“修儿知道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眼里却满满的沧桑和无可奈何。苏沫儿心中一痛，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转身离开。“沫儿，你小心些。”

夜蓝染嘱咐了一句。“四爷放心吧。”

话罢不再耽误，和白果匆匆离开。行至德妃宫门口，看到贤妃正在指挥着宫人清理德妃宫中的一些物件。德妃一儿一女，女儿正在出嫁的路上，儿子这个时候必须守在皇帝身边尽孝，倒是她这个昔日的宿敌在处理后事。宫门口除了苏沫儿便没有旁人了，显得异常萧条。抬步想要进去看看德妃的遗体。“蓝王妃，你可不能进去，进去便是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

苏沫儿看着贤妃一天毫不掩饰的笑意，声音愈发冰寒。“这后宫是本宫掌权，轮不得你一个王妃随便进入，皇上有旨，德妃妹妹的葬礼按照贵妃的标准办，那你这个王妃，可就更没有资格进入了。”

“哦。”

简单的一个哦字，苏沫儿抬步就往里走去。你不让我进，我就不进？笑话。“来人啊，抓住她！”

贤妃气得厉声大叫，还真有点能唬人的架势。“我看谁敢！退下！”

苏沫儿眼神冰寒。周边围上来的太监，迟疑不前。“苏沫儿，你要反了不成！”

贤妃大怒。“贤妃，你为了争宠，谋害德妃娘娘，现在还假惺惺的处理后事，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等父皇醒来，这皇宫便没有你贤妃的立足之地。”

贤妃一愣，没想到平日里谙于心机的苏沫儿，会这么直白的指控她，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苏沫儿。在别人看来，贤妃是被苏沫儿说中了，所以才已是呆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可是在苏沫儿看来，她动摇了心中对贤妃的怀疑，这明显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安全还没有考虑到凶手的问题上来。贤妃，应该不是凶手，前短时间贤妃和德妃才因为凤印的事情产生过矛盾，她没有必要这么快就要德妃的命，况且德妃和贤妃斗了多年，彼此的手段应该都是相互清楚的，没有这么容易身死。这时贤妃回过神来，暗自懊恼，竟然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唬住了。“蓝王妃，你站住！”

贤妃这一次没有高声叫嚷，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展现着她后宫之主的威仪。谁料，苏沫儿置若罔闻，而周边的太监宫女们，无一人敢拦住苏沫儿。“你！”

任由贤妃在后面大呼小叫，苏沫儿抬步进了德妃的卧室，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散落一地的珠钗和一些药材还有一些丝帕之类的东西。床边还有一些血迹，血迹已经干了，变成黑红色。苏沫儿走到床头，想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在枕头下面，苏沫儿看了一张白色的丝帕的一角，影影约约上面绣了什么图案。苏沫儿伸手去拿，可是身后传来了贤妃的声音。“蓝王妃，你再不出去，本宫就要请御林军过来了。”

苏沫儿闻声快速的将丝帕抽出来装进了袖子里。“你拿了什么！”

贤妃虽然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是看她动作，像是在装什么。苏沫儿笑笑，转过身来。“德妃娘娘去了，沫儿只是想过来看看她生前住的地方，以表示哀悼之情。”

“本宫是在问你，你拿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