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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月八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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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几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沈家门口。

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握住侍女的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

女子看着眼前的沈府,嘴角逐渐上扬,颇为好看,旁边几个围观的男子都看直了眼。

“大小姐!”

此时沈府外一个早就等候多时的侍女朝女子行礼道“您终于到了!”

女子正是远嫁钱塘的沈家长女沈留!

侍女此时领着沈留往府里走,突然捂嘴笑道“您是不知道,刚才二小姐和夫人来府门口好几次了,怕是等急了!”

“玥儿,我听翠儿来信说小挽的脸伤到了?”

沈留轻笑两声问道。

“是呀!”

侍女玥儿有些愤然道“都是那极乐门!二小姐的脸和右眼被伤到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沈留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听翠儿说,夫人给二小姐上了点药,再过个把月就能好了!”

玥儿笑道“夫人的医术您还不放心吗?”

“那就好……”沈留这时也轻笑道。

这时二人已经走到了沈家大厅门外,玥儿刚要上前通报,就被沈留拦了下来。

沈留朝她说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玥儿还要说什么,沈留朝她笑道“下去歇息吧。”

“多谢大小姐!”

玥儿朝沈留一行礼后,便转身走了。

沈留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快步走进了大厅,这时的沈家大厅内,沈挽和沈山川二人正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掰手腕,林流袖坐在一旁,边笑边为沈挽助威,沈山河和沈山海正在对弈,沈留坐在一旁观战,或者说是再用真气感知棋局,双方都极为入神,以至于沈留已经进了大厅坐下,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沈留见此只能颇为无奈的咳嗽了几声,林流袖最先回过神来,惊喜的看着沈留笑道“留儿回来啦!”

沈挽闻言甩开沈山川的大手,小跑了几步到沈留身前,然后一把将她抱住,用缠着绷带的脸在沈留怀里拱来拱去的。

沈山川笑问道“小留回来了呀,那段晖对你咋样,有没有欺负你?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二叔,我带人杀到段家给你教训他!”

“见过二叔。”

沈留这时候无奈的推开沈挽笑道“那段晖哪敢欺负我。”

“那就好!”

沈山川缓缓点头。

这时沈离也面朝沈留微微点头道“大姐。”

沈留走上前拿手指轻点了两下沈离的头说道“你这臭小子,我还没说你呢,连你妹妹都保护不好。”

沈离知道沈留这是在埋怨他没保护好沈挽害她脸受伤的事,沈离腹诽了两句,还是笑着低着头说道“大姐教训的是。”

“小留回来了啊……”沈山河说道。

沈山海则是轻轻朝沈留点头。

“见过父亲。”

沈留行礼道“见过三叔。”

“老三,你派人去跟满月楼的人说说,可以开席了。”

沈山海这时对着沈山河说道。

满月楼,是九绛镇内,或者说是整个玉章最为闻名的酒楼,据说他们的厨师都是宫里以前的老御厨,厨艺极为精湛。

满月楼平时会承接各种酒席,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请得起的,非达官显贵是请不起满月楼来自家府邸内办一桌酒席的。

所以一些有钱人家都以能请到满月楼来家中摆席为荣。

“段小子怎么没跟着你回来?”

沈山川有些疑惑的问道。

段晖以往每年都会陪同沈留回门,今年却没有,不禁让沈山川有些疑惑。

“他……在闭关冲击六品,便没来。”

沈留颇有些为自家夫君自豪的说道。

几人闻言皆是一愣。

沈山海此时大笑道“好好好!我当初没看错人!”

“是是是,父亲慧眼如炬!”

沈留打趣道“那父亲刚才与三叔的棋局谁胜谁负啊?”

“咳咳咳!”

沈山海被呛了一下,指着沈留笑骂道“你个死丫头!”

几人闻言皆是大笑,厅内气氛一时间极为欢快……

此时的齐温三人正在白瓷镇柳器坊门口,齐温看着紧闭着的大门,不禁无语,大门上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坊内繁忙,休息两日”。

不是,这……古代哪来的双休?齐温不禁腹诽。

“师傅,关门了……”齐寒看着齐温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齐温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找个客栈,我们两日后再来。”

沈府院子内,此时灯火通明,沈山海等人分别围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红木制成的大圆桌边上,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沈家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客套了几句就开始动筷吃了起来。

沈山海此时喝了口酒问道“小留,那段启是什么修为了?”

沈挽闻言皱了皱眉,此时的她已经解下了绷带,脸上有一道从右眼斜着贯穿到下巴处的伤疤。

林流袖等人此时的目光也注视在沈留身上,等她的答复。

沈留先是略带笑意的撇了沈挽一眼,然后答道“四品大成了,据我所知,再过一个月那段启就会来提亲了。”

沈山海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当初倒是看轻他了。”

“这么看来,小挽与他也算门当户对了。”

沈山河此时接话道。

“不错,要是那小子还是个二品,我们小挽嫁过去可真是委屈了。”

沈山川大笑道。

此时沈挽微微捏了捏手中的筷子道“我……我不想嫁过去。”

沈山海啧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们两家早就给你们定了娃娃亲,你现在想反悔也没用!”

段启乃是段家家主的第四子,年纪与沈挽相当,当年沈段两家早在二人出生时便定下娃娃亲,双方约定当沈挽和段启都是十七岁时便给他们完婚,而今已是到时候了。

而沈挽是在十四岁时才得知的,当时本就性格有些叛逆的她面对父母的“包办婚姻”是很抵触的。

她并不了解段启,连面都没见过,只在父母的一些谈话中了解到一些。

段启,六岁练武,八岁成一品,十二岁踏入二品,十四岁成就三品,而今十六岁已是四品大成,修炼天赋相当不俗,同时他的性格也极为不错,段启也早就听闻自己有这么个性格不好的未婚妻,他表示可以接受,会尽量包容沈挽,这也是沈山海觉得将沈挽交给他会觉得放心的原因之一。

此时坐在沈留一旁的林流袖见状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沈山海有些铁青的脸色,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林流袖很疼沈挽,对沈挽看待这场亲事的看法也很认同,但一家之主终究还是沈山海。

岂料,沈离此时开口道“我觉得……过于草率了。”

“嗯?”

沈山海闻言投来疑惑中带些质问的目光。

沈离微微侧头,面朝沈山海解释道“我们并没有见过段启,也并不了解他真正的为人,小挽终究是我们沈家人,也是我的亲妹妹,我觉得这般还是草率了。”

“爹,依我看……还是等我们了解清楚他的为人之后再谈吧,不能因为他的一句口头承诺就让小挽嫁过去。”

“到时就算我们沈家失了脸面要悔婚,也比小挽嫁过去受欺负的好。”

沈离说完喝了口酒,微低着头,静待沈山海的回答。

沈山海喘了几口气之后说道“你说得对……倒是我考虑不周,就依你所说,等一个月后他来了我们再说。”

沈挽闻言松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替自己解围的会是自己一直颇为不喜欢的哥哥沈离。

沈留和林流袖也暗自松口气,她们二人终究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终归是插不上嘴的,沈山川二人则是一向尊重大哥沈山海的决定,所以也没有出面劝说什么。

此时的齐温三人来到一间客栈门前才记起,他们根本没钱!

齐温只得领着二人蹲坐在路边无声叹气。

“跟着我,后不后悔?”

齐温这时侧头看着少年少女“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现在还得坐在路上过夜。”

齐寒摇了摇头笑道“不会呀,再苦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没地方住算什么。”

楚鹰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齐温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终归二人是自己的徒弟。

这时有个醉酒的大汉朝他们丢了半两银子醉醺醺的说道“老子……今……今天……心情好!赏你们了!”

说罢他就东一步西一步的走了。

齐温迅速捡起地上的银子对着齐寒二人笑道“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说罢他站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卖煎饼的小摊。

齐寒二人也是笑着点点头跟在齐温身后。

沈府。

沈离此时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沈挽悄声走到他身后准备吓他一跳。

岂料还没等沈挽出声,沈离已经转头用被白绸带蒙着的一双盲眼看着她。

沈挽此时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说道“刚……刚才多谢你了……哥。”

这时沈挽为数不多的会喊沈离一声哥。

沈离闻言只是勾唇一笑道“谢什么,我应该做的,你是我妹妹,我也不想让你被人欺负。”

他伸手摸了摸沈挽的头。

沈离微叹口气说道“小挽,你不要记怪上大姐和母亲,她们到底是女流,在这种事情上是插不上嘴的,父亲是一家之主,她们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也不要记怪二叔他们……二叔和三叔对父亲极为尊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对父亲所做的决定……你可见过他们反对?”

沈离轻抚着沈挽的头发说道。

“我知道……多亏你了。”

沈挽低着头说道“哥……你说我要不逃跑吧?”

沈离闻言拿手指戳了戳沈挽的脑袋笑道“没正形,你当初偷偷逃跑两次,每次都会被二叔他们抓回来,还不长记性?”

“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等段启到玉章再谈这些吧。”

“嗯……你早点休息。”

沈挽轻轻拨开沈离放在他头顶的手后转身离开了。

沈离轻叹了几口气后坐到了花园里的石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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