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你们找再多的大夫来也没用！把我解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我：“我真的不是大夫，您可以放心，但很抱歉我没有权利解开您的束缚衣。”

站在病房里咆哮的女孩正在读博士，之所以被送到这里，是因其完成一篇论文后开始用头撞墙，并一直重复这是“唯一的方法”。论文题目：《意识的容器》

她：“我再说一遍！我用脑袋撞墙不是自杀！是把束缚意识的容器打开！”

我：“您冷静一下，我就是来倾听您的观点，说不定还能帮到您。”

她：“好好好，我冷静。我的思维很跳跃，但你可以随时问。”

我：“好的。”

她：“你知道人类的意识是什么吗？”

我：“我认为意识是驱动人类行为的东西，类似...软件？”

她：“好的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专业的，那我就通俗点说，意识就是你的全部。你感知这个世界、作出判断、察觉危险、饿了想吃饭，全靠你的意识。有人说大脑发送指令，错！大脑就是一坨脂肪和蛋白质组成的精密仪器，是个平台而已。是你的意识在发送指令！”

说完，女孩似乎想要抬起手，但束缚衣不允许。

她：“提问时间。”

我：“意识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存在？”

她：“有人说是电流，也就是脑电波，有人说是量子态，有人说是一种现阶段无法理解的非实体物质，吵来吵去没个定论。我认为意识是一种能量，一种以现代科学无法描述的状态存在的能量。未来某一天，很可能我们会造出可以捕捉意识的仪器。”

我：“您的意思是，意识可以被保存并且转移？”

她：“没错！当科技足够发达时，意识可以被转移。这不仅需要造出能捕捉的仪器，还需要一个精密度与大脑相当的容器！直到那个时候，才真正可以实现科幻小说里写的电子生命。”

我：“那么现在人工智能的意识，算不算...”

她：“抱歉我忍不住要打断，别跟我提人工智能。我真不懂人类到底在担心什么，说这玩意能产生自我意识之后毁灭人类？先不说它如果真的产生自我意识后会不会沉迷吃喝嫖赌，光这个意识就产生不了！”

我：“为什么？”

她：“盐碱地能种出庄稼吗？产生意识需要极其苛刻的环境，这种环境就是我们的大脑。当然植物也是有意识的，虽然没有脑子却也具备这种有机的环境。所以说现在的人工智能不过是算法而已，就像自动手表的机芯，所谓自我学习就是滚雪球，但你不推一下，它不会自己滚。”

听到这里，我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利用业余时间扩充知识维度，或者说没有重点提升理解和思考的能力。因为对于我来说，所谓人工智能就是个还没学会独立思考但特别聪明且拥有无限潜力的孩子。

我：“既然意识需要容器，你为什么要毁掉这个容器呢？”

她：“有进步！至少你现在不认为我是想死才用头撞墙的。”

我：“听到您刚才的见解，我不认为您想寻死。”

她：“没错！你就把这句话跟外面穿白大褂的人说说，我又没疯。”

我：“可撞墙可能真的会死。”

她：“完蛋，全白说！来来来我再问你一件事，知道能量守恒吗？”

我：“知道，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或者转化为别的能量。”

她：“理解得不深，但没错。我刚才说过，意识一种能量，而人类的大脑是为数不多能储存它的容器。那也就意味着，如果我打开这个容器，意识就能够逃出来！”

我：“逃？”

她：“逃！一定是逃！因为人类进化到现在，脑子还是没什么长进，你看那些疯狂的追星族就能理解，脑子还是太简陋。诶你别笑！”

我：“可能...人各有志吧。”

她：“别当老好人，能被真正称为意识的，应该是袁隆平，是钱学森，而不是整天想着跟明星搞对象。”

我：“您的三观很正！”

她：“扯远了，咱们接着说容器。很多研究表明人类大脑还有很大一部分潜力没被开发，我不能评价对错，但无论如何这不怪大脑。因为我们并不清楚究竟是人类尚未完成进化，还是已经没有进化的空间了，再或者是人类的意识本就不适合在大脑上施展全部能力？就目前的科学水平来说，谁也无法下定论。”

我：“所以，您想把意识解放出来？”

她：“用词巧妙！解放！当意识脱离容器的限制后，虽然不能继续发号施令了，却可以没有任何束缚地发挥！”

说到这里，女孩已经兴奋地站起来，但很快被旁边的护工按回座位。

她：“看，束缚！”

我：“可每天都有很多意识脱离容器，是不是证明没有容器的支持，意识就永远变成虚无的东西了？”

她：“不是啊！你看人类的神话故事，还有鬼神体系，都指向一个结果，当意识脱离容器后功率全开，已经找到与人类沟通的方法，比如托梦。但人类却惧怕这个现象。”

我：“我并不否定这一说法，但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不会出现大规模沟通的情况呢？”

她：“思想固化了不是？被容器束缚住了！为什么都说小孩能看到鬼神？因为刚出生的容器还没有完成全部的束缚！我甚至认为随着年龄的成长，大脑虽然会越来越发达，但束缚也越来越深。如果问我原因，可能人类就是某种高等级文明制造的机器，初始设定就是这样，谁知道呢。”

聊到这里，女孩表示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希望我可以和医生解释并允许她“打开容器”。

我：“很抱歉我还是不建议您这样做。”

她：“罢了罢了，我不怪你们，还是那句话，容器束缚。”

我：“最后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您一定要现在就打开容器呢？毕竟目前还没有发现永生的容器。”

她：“看，你的意识已经开始固化了，听我的，你需要异想天开。”

我：“抱歉我没有理解。”

她：“接下来换我提问，你小时候有梦想吗？”

我：“有，当宇航员。”

她：“为什么现在没实现？”

我：“因为觉得不可能。”

她：“工作后的梦想呢？”

我：“赚大钱，买别墅，开豪车。”

她：“为什么现在没实现？”

我：“因为觉得不可能。”

女孩似乎带着讥讽冲我坏笑：“明白我为什么等不及啦？”

我：“哦...我明白了。”

因为现实是思想的容器，也是最大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