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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末篇)《跑车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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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末篇不代表本系列故事就结束了。而是暂时决定将这个故事作为本系列的结尾故事。正好这个征文比赛到月底结束,之后会视情况继续更新。以下为正文部分:——鲁镇又叫鲁朗。镇子不大,拢共几里地,出镇沿着318翻过色季拉山,下山就是林芝。318必走通麦天险,由通麦过来,出了镇子向前就是二十里的鬼门关,直到过了大小老虎嘴,再过一汪溪水,然后再前行一百里,就到了鲁朗。以往未到小镇,却早已人困马乏。顺利过了天险的,抵达的时候还能是中午。更多的是晚上、半夜,甚至是次日的早上、中午、晚上,或者半夜……镇上燃起一遍遍的炊烟,石锅炖着早不知道滚几开的鸡。无论这一排排的店家多么焦急,整个镇子上,还是几乎没人。突然的一下,看到车队过来了,镇上的饭店里外就犹如油锅里撒了把葱花一样翻腾起来,顿时车水马龙人声嘈杂,热气腾腾的石锅鸡就被飞速的捧到了一张张桌上,行云流水一般。能坐到这里的餐桌,是跑车司机最最安逸的时候。外边的车,三五辆并排,各车的司机,在张罗好彼此的客人之后,也经常举杯喝上几口。这里,有时候有老刘。但是好象更多的时候,老刘就是自己一车,少有和其他跑车的一起组队。我在这里帮厨跑堂,也有几年。只要是晚上看到老刘,那必然少不了的是在喝酒。他经常是在店里要个茶壶,将备好王老吉、二锅头和红牛,一起倒进茶壶里兑起来,说这叫王二小放牛。临了,照例是其他的人三三两两的被放倒,趴到了桌上,其他人则早就逃之夭夭了。老刘嗓门比较大,段子也多,不但讲故事诙谐,自己做事也比较欢乐。有一次,一个比较消瘦的司机钢他,说胖老刘能做的动作瘦子都能做。老刘眼睛一瞪,就与他打起赌来。老刘说:我做三样事,你要是一样做了,我请你一桌饭。倘若你做不到,你请我一瓶酒。于是,就看到老刘出门做了个下蹲,那个瘦司机哈哈一笑,也照样做了动作。老刘又做了个标准的俯卧撑,起身说下一个难度更大啦。瘦司机也照样做了。老刘哈哈一笑,喊了声“第三个”,然后就躺在门外的泥地上,打了两个滚,起身还伸了个懒腰。那个瘦司机犹豫了好一会,一跺脚说:我输了,算你狠!于是老刘起身继续回桌上喝他的酒,也继续讲他路上新碰到的故事。当然啦,当晚多开了一瓶酒,还不住的喊着:这个是瘦子的帐啊不是我的,是瘦子请我的……起初我担心喝醉,店里的老板却从来不担心他喝多,说就是醒了嗓门大,睡了呼噜大。那是果然如此。见的多了也习惯了,也就不再担心了。在有年旺季前,突然看到老刘换车了,将那号称跃野商务的车,换成了一个中客。换车后,除了川藏青藏,听他说又跑了几趟阿里新藏。冬去春来,春节刚过,又见到老刘,开着他的大车。这次,再喝酒的时候,却见欢笑少了。隐约听说,换下来的车,没等卖掉,却被朋友开走出事,车毁人亡。这年旺季,却也没见老刘再跑车。直到年尾,也没见到他车,没见到他人。又过一年,到了暑假旺季,有天中午,看到车队过来,老刘开着他的车,也贴着车队的编号。老板见到他,留他喝酒。老刘笑着说中午不能喝,下次的。临走老板问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啊。老刘低头想了两秒,说:或许是半月后。顿了顿又说: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了。老刘说完这话,发动了车就开走了。老板好大一个老头,却抹了抹眼泪。幸好,老刘真的又再来一趟。只不过,酒量好象小了一些。也开始酒后唠叨重复一些话了。“我那个车真是个好车啊”,这话说了好几遍。然后,就又是再没见到老刘。老板问过一起跑车的那个瘦子。听说是老刘去年是被捉回家照看孩子去了,今年也就是趁暑假孩子放假了才跑了两趟。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时光荏苒。又过一年,当我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老刘进了客厅。一些跑车同行,认识的也和老刘打声招呼。老板叫我将王老吉二锅头红牛,还有刚冲洗好的茶壶,给老刘拿去。我出门回来后奇怪的问老刘:你车呢怎么没看到的?老刘听到这话,倒酒的手顿了顿,迟疑一下,说就在门口停着呢。我还在那问:没看到你的大车啊。老刘朝我笑笑:那车卖了还债了,继续开小车了。我咂嘴:可惜了,那可是好车啊。老刘也说:是啊,可惜了,那可是好车啊。说完,喝了一大口酒。大伙吃完该回去休息了,老刘也起身一起回去。他除了话有点多,笑声更是肆无忌惮,一瓶酒喝完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再添。按理说没喝多,很正常。可是,他却在出门的时候,踩在门槛上摔了一跤,倒下的时候还说了声不好意思啊。我搀扶到他床上,没等跨出房门,已经听到了那巨大的鼾声……应该是疫情的原因,客人不多。于是再见到老刘的几次,有时候是开自己车,有时候是加盟了车队开车队的车,还有时候,是给车队当司机。最后一次见到老刘,是年底,恰好是他和一个老朋友一起吃饭。酒足饭饱,结帐的时候,老刘说要打包。朋友问你还没吃饱啊。老刘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可以宵夜,大不了第二天也可以吃的啊,不浪费,不浪费……说着话,老刘将吃剩下的那些东西,菜啊肉的,仔细的放到几个打包盒里。这分量,一人吃个两三顿都够了。朋友问老刘:你这长年累月的在外啊,孩子都和你不亲了哦。老刘说:那你知道孩子和我不亲,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朋友问:是什么啊?老刘说:你的孩子和你亲,将来有一天你死了,你的孩子会很伤心。而我死的时候,孩子,起码不会那么伤心。这又到年关,刷着朋友圈,就想起了同病相怜的老刘。不知道他的债还了多少,不知道来年,还能否在318上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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