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气脉尚且阻不了我，何况区区一军之势？”

梁庶冷笑一声，鱼肠剑挽出一朵六品剑气冰莲。这剑气冰莲乃是天仙手段，本应有三十六品，不过梁庶此时以洞虚境界施展此招，只得六品而已。但仅仅是这六品的剑气冰莲，也足以应付刘疆那一枪刺来的红色锋芒！“嘭！”

剑气冰莲与红色的锋芒相撞，但两者并未同时碎裂、消散。如同一个磨盘一般，剑气冰莲转动起来，梁庶附着在冰莲上的剑意开始绞杀刘疆的枪芒。“不好！”

刘疆心头一跳，他已经看出了这剑气冰莲的不凡之处。他的枪芒同样是以枪气为载体，以枪道和北固军军势为破敌手段，这招他屡试不爽，但此刻居然无法戳破对方的一朵冰蓝色莲花！这可是他引以为傲的一招！除非，他的道能压制住我的道，否则怎会如此？刘疆眼神一狠，既然层次不如你，那便拼一拼量！他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戳，那道红色的枪芒顿时爆裂开来，把梁庶冰蓝色的剑气冰莲也炸得灵力骤减，以至于仅剩下浅蓝的轮廓。他借着这短暂的空隙将手中长枪抖出十数下，每一下抖动都释放出一道红色的锋芒！“区区小道，便是再多，又能奈我何？！”

梁庶懒得再与刘疆对轰法术，鱼肠剑，终究是一把勇绝之间，只有短兵相接才是使用它的正途，而梁庶的剑意，正是向死而生的绝决之意！梁庶动了起来，他的身形在北固山上空闪动，只是凭着鱼肠剑剑身的力量，每刺出一剑，都在空中点爆一朵绚丽的红色烟花，而在这烟花炸开之前，他的身形已经如流光一般脱离了灵爆的范围。刘疆瞳孔一缩，身躯不禁一抖。剑锋的冰冷已经触及了他颈部的皮肤，他吞咽下一口唾液，那寒气似乎随着这口唾液贯穿了他整个身体。“有，有话好好说，我是北梁朝北固军的统领，当今皇上亲封的，我死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刘疆的声音颤抖着，透着一股慌乱。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在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我可是当今皇上的亲信，他必然不敢杀我。”

梁庶手中的鱼肠剑往刘疆肩上压了一压：“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若是回答得好，便饶你一命，若是敢有半点隐瞒……”刘疆眼神一亮：“阁下有什么问题问便是，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我听说，你最近得到了一批灵树，不知这灵树是在何处寻得？那地方还有吗？”

梁庶手中的鱼肠剑贴着刘疆的脖子跃跃欲试。刘疆不由得把头微微往左偏了一点，但鱼肠剑的剑刃却不依不饶地贴了过去。刘疆深吸一口，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希望之色，对方看来是冲着这灵树来的，那自己要活下去便应该问题不大。“不错，我的确得到了一批灵树，那是在朔州北境的一个小村子，不过那地方现在已经没有灵树了，所有的灵树都被我连根挖起带了回来。”

他突然感到剑锋迫进了他的颈部皮肤，有一些温热的液体从剑锋下渗出，汇作一股，滑入他的衣领。“不！阁下若想要，我愿把这些灵树全都献上，只求阁下饶我一命！”

刘疆此刻已然慌了神，他怕了，对方是真有一言不合就杀了他的可能的！“可惜，我并不想要树，我只想要白石村村民活着！告诉我，白石村的村民呢？”

梁庶冰冷中带着恨意的声音从刘疆身后传入他的耳中，使得他又是浑身一颤。“你，你骗我！”

刘疆听闻这话，这才意识到他落入了对方编织的语言陷阱中，但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法回答。因为白石村有灵兽守护的原因，他拿下白石村也废了一番功夫，手下的人多少受了些伤，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早就被他北固军的兵痞拉出来活埋泄愤了。刘疆的眼中露出一丝灰败之色，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真要栽了。可笑他堂堂洞虚境强者，到头来却因为几个屁民命丧剑下！“哈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起来。“死了，都死了！你不让我活，便陪……”“噗！”

一朵巨大的海棠花在刘疆丹田处盛开，这海棠妖艳十分，花瓣边缘仿佛要滴出恍若实质的血红色灵液来。“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自爆。”

鱼肠剑横向一挥，刘疆的头颅便被枭落，梁庶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提在手中，而他没了头颅的躯体则从半空中直直地坠落在北固山脚下。“恶之花总是这般美丽，唯有恶土才是你的归宿。”

梁庶拿着鱼肠剑的手一挥，那朵妖艳的海棠便飞向了北固军军营，花瓣在半空飘散，最终砸在连绵的军营中。洞虚境层次的灵爆在北固军军营里炸响，淹没了一切哭声、呼喊声和奔逃声。同样的灰飞烟灭，同样的寸草不生。这样的画面，见多了，也就没有感觉了。大道争锋，没有铁石心肠，终究是没法走下去的。“赵兄，同我去一趟白石村。”

梁庶的声音有些低沉。“嗯。”

赵世杰轻声应道。他不是当事人，但他能感受到梁庶心中的悲伤。至少在梁庶身边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他的情绪影响着周遭的氛围，一路过去，风微冷，草轻黄。梁庶在荒凉的白石村口筑下三座空坟，一座祭夏老，一座祭那些和他学剑的小孩，剩下一座祭村子里其他的人。他把刘疆的头颅放在坟前，揭开一瓶灵酒倾洒而尽。“终究，还是我害了你们啊。”

梁庶心中叹息一声。刘疆的头颅已经带来了，坑害村民的兵痞也无一生还，但逝去的人终是逝去了，纵是替你们复了仇，也消不去我心中的悔恨。夏老，那轮回大世界，是怎样的风光呢？梁庶的手紧紧地握着拳，指甲几乎嵌入了掌中，哪怕是被猎界楼伏杀，他也未落过泪水，但此刻眼帘闭合间，一颗滚烫的泪珠终究还是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