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变成小怂包。跟他一块进了酒店，到了约定的包厢里，对面的一行几人已经到了。看见傅砚清时，几个人整齐的起身，纷纷过来握手问好。“傅院长，久仰大名。如今一见，果然人中龙凤。”

说话间，已经伸出了手。只不过一向客气礼貌的傅院长，这次却毫不留情面的、让对方的热情，掉在了地上。“没那么夸张，多谢抬爱，只不过我不习惯握手。”

傅砚清说完，对面几个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能理解，能理解。”

大家都是成年人，目的是谈合作，谁都不会纠缠对方“多看自己一眼、少看自己一眼”，这样细枝末节的事。只要目的达到了，对方有没有尊重自己，是不是看得起自己，又有什么紧要。“傅院长是搞艺术的，又是传扬咱们民族国粹艺术，难免不喜欢西方的握手礼。”

“想必更习惯用四九城里，常用的拱手礼打招呼吧？”

那人不光说，甚至真学着古装电视剧的模样，拱了拱手：“傅院长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傅砚清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为了照顾自家小朋友的感受，简直如同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这种场合让他怎么办？是像老北京城那样，拱手还礼；还是说“我这人天生不懂礼貌”，便将所有打招呼的方式全省了？傅砚清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也朝对面几位拱了拱手。难堪道：“让您见笑了。”

只觉得在清朝被剪去的辫子，又重新回到了头顶。“不会不会！”

对方连连摆手，免不了又是一阵恭维：“如今时代在进步，大家都追求标新立异。能真正传承老祖宗礼仪的，不剩多少了。”

“傅院长这是用实际行动，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初次见面，我们就领教了，受益匪浅啊！”

其他几位同事，也恰逢其时的溜缝道：“啊对对对，我们都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江时亦看着傅老师这行为艺术，拼命咬着自己嘴唇，只将下唇都咬痛了，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直到对面几位叔级的前辈走过来，望向自己：“这位是傅院长的秘书吧？”

“看起来年龄不大，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说话间，便下意识伸出了手，没有厚此薄彼，只顾着巴结傅院长，而忽略了他身边的秘书。早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中年人更懂得利益相关，能带着贴身秘书到处行走的傅院长，自然是把这秘书看得格外重要。万一怠慢了秘书，作为傅院长最信任的人，在他身边讲两句挑拨是非的话，这合作可能就得告吹。“嗯？我年龄不小，只是长得显小。”

江时亦嘴上答应着，却像傅砚清一样，没伸出手去。她原本并不是那么敏感的女孩，哪怕在地铁上无意被人碰了一下，也会本能的去想地铁太挤了，而不是遇见了咸猪手。只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求过傅砚清，不能双标。好在对方都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某一领域，坐到金字塔的位置。“瞧我，给忘了。”

“若是傅院长不喜欢握手礼，那想必秘书也习惯拱手礼吧？”

“嗐，我今日真是受益良多。咱们受西方文化冲击太狠了，不能喝了两天洋墨水、就把老祖宗的东西给忘了。我瞧着着拱手礼不错，文明、卫生。”

江时亦学着对方的样子，拱了拱手，才悄无声息地坐在傅砚清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便懂得为她改变了。从前一向事业为重，不肯为她舍弃工作分毫。如今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能容忍工作上的狭隘。对于一个唱戏出身，对戏台艺术精益求精的完美主义者，着实不易呢。入座后，对面的人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傅安洲》书稿的编辑、这位是剧本编辑、这位是版权开发人员、这位是副导演助理、这位是戏曲协会会长、这位是历史学教授、这位是……”直到对面的人介绍了一圈，江时亦听得云里雾里，才勉强把这一桌子人认全。晚上大概是谈合作为重，所以只上了茶和几道点心，并没有上硬菜和酒。傅砚清一一点头，态度十分和善：“你们做的很好，拍我傅家的事，想着征求我的意见。”

大概是随着近两年版权意识崛起，加之去年未经允许，拍摄明清一位女企业家，把那位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直接拍成人尽可夫的绿茶婊，气得企业家后人将剧组告上法庭。最后支付了天价赔偿金，这事才算尘埃落定。项目负责人连忙表态：“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原本想去盛京等您，不过听闻您来了镇城，择日不如撞日，便略备薄宴，跟您商议一番。”

“也免得您回盛京工作后，我们多加打扰，耽误了京剧院里的工作，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江时亦看着桌上的茶点，不忘时时偷瞄这个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在经历那样尴尬的场合，依旧丝毫未受影响。她才发觉他十分没有自知之明，明明举手投足间魅力十足，却一直以普通人自居。有这么龙章凤姿的社会底层么。项目负责人见傅院长没有反驳，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便继续道：“我们这次的剧本，已经发到您办公室邮箱里了，有时间您过目。”

“傅院长放心，我们是专业团队，不是草台班子，绝不会将老艺术家污名化。”

“只是傅院长审核完剧本，开拍之后，还要请您做我们的顾问，帮忙甄别演员之类的。”

傅砚清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淡淡“嗯”了一声。“辛苦你们了，为传扬国粹艺术尽一份力。”

“我平常工作太忙了，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在我闲暇之余，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