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报警，还以为是发生谋杀案了。赶紧跑过去，跪在她面前，检查着伤势。不忘喊她的名字：“江时亦，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打120？”

这是遇见入室抢劫了，还是咋了？江时亦费力睁开双眼，看见傅砚清的那张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在又痛又倦的半睡中醒来，又稳稳地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眼前的男人是上次合作的同事——她才拜了没多久的师父，宋榕。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似乎是要送自己去医院，还要报警，连忙被她制止了。“不，不用，我就是来例假了。”

宋榕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来没有过女朋友，生活中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才知道女孩子来例假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那我……我该怎么做？我出去给你买药还是买卫生棉？”

“师父……”她捂着小腹，不管怎样的姿势，都不能让自己的疼痛减轻分毫。直起身来不能，弯腰不能，抱着小腹不能，行走也不能。疼痛只是换着方法，强度却丝毫不减。想来也是，她这是在杀人呵，又怎会如清风拂过。“现在几点钟了？”

宋榕没看手机，只支吾了句：“快到晚上了。”

她吸了吸鼻子，缓缓吐出一口气，医生说的六到八小时地狱，很快就要过去了。她害怕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可餐桌上那盒优思明，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幼稚与轻浮。“我不要紧，我先去洗手间换卫生棉，你先坐。”

她扶着墙壁，艰难踱步过去。宋榕哪有心思坐，望着她的背影，步履蹒跚的样子。十分中二的想着：做女生真不容易，以后如果自己有女朋友，一定要对她好。很快将地上沾着血污的毯子，和沙发上被她蹭脏的垫子捡起来，放在阳台的洗衣机里。平常在俱乐部的时候，这些都是要做的，所以少年从来没那些富贵病，自理能力很强。江时亦在马桶上坐了很久，拖她坠入地狱一般的剧烈疼痛消失后，痛感也没有完全消失，阵痛的余波阵阵袭来，好似提醒她这个刽子手，不能轻易逃脱。强忍着难受洗了澡，将弄脏的裤子扔进垃圾篓里，才换了干净的衣物。对着马桶看了很久，看到了医生口中的淡粉色块状液体，那是她的孩子么。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阳台上洗衣机里传来衣服滚动的的声音，让她有强烈的不真实感。“你好些了吗？”

田螺先生才将外卖拿进来，这会儿不知为何有些脸红。“那个，我点了红糖小米粥，我也不知女生来了例假该怎么照顾。”

“就，多喝热水，总归是没错的。”

宋榕挠了挠头，已经自作主张，将那碗小米粥掀开了盖子。江时亦没想到他不嫌弃自己流出来的血很脏，常识里男孩子都会极度恶心女生的例假的，除非是自己的女朋友或老婆。“谢谢你啊，师父。”

“都叫我师父了，我罩着你这个小徒弟，还不是应该的？”

宋榕跟江时亦年龄相仿，故作老成时的模样，让她有几分想笑。“床单我洗好了，待会儿你烘干就成。”

江时亦“嗯”了一声，心底下了一整天的雨，这会儿终于有了些雨后的彩虹，也许只是海市蜃楼，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师父，你过来有事吗？”

她总觉得，跟这些能叫的上名字的人，只是同事关系。还没熟到可以约到家里作客的程度，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更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宋榕年龄虽然不大，青春期就是跟战友在俱乐部度过，心思也单纯。但应该还没不懂事到这个程度。“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来看我。”

江时亦坐在餐桌旁，不管穿了多少件衣衫，依旧感觉到冷。“要不要一起吃？我再叫几个小吃，师父喜欢什么？炸鸡？还是烧烤？”

宋榕看她难受成这个样子，还跟自己客气。一时间也有些动容，想必离家遥远，在外打拼的女孩子，都是这般不易的吧。“不用了，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下午的时候，原本有个直播。我已经到你们公司去交接工作了，但是王叔一直给你打电话，迟迟见不到你人。我难得放个假，也想出来走走，就过来登门拜访了。”

“没有打扰到你就好。”

江时亦立即将餐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王勉接连的电话加简讯，将她手机轰炸的只剩最后一格电了。只是让她心情沉到谷底的，她喜欢的男人，一向奉为神明的傅老师，一句问候也没有。他是如此安静，安静的像死了一样。她永远没有他的工作重要，她懂得的。甚至不光是工作，她也没有他的同事、朋友、甚至街边遇见的流浪猫狗重要。她这样沮丧的想着，仍旧对宋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师父，谢谢你，将来不知哪个女孩子有福气能嫁给你，我师娘一定会被你照顾的很好。”

宋榕更加窘迫，站在她的公寓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你先吃饭吧，肯定饿了吧？”

“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给王叔打了通电话，将直播时间往后移了移，也跟我们教练沟通好了，你就放心吧。”

江时亦点了点头，似乎真的放心了一样，一脸轻松的模样。“师父，耽误了你工作，很抱歉。过两天，我身体好些了，一定多多直播，卖力赚吆喝，替师父挽回人气。”

宋榕十分讲义气道：“你是我徒弟，我罩着你是应该的。虽说咱们师门只有两个人，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别和我见外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