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份感情是畸形的，不健康的，大家都这样说。其实何煕晨也不明白，为什么像江时亦这样家境良好、又不缺少父爱的女孩子，会喜欢大叔那样的男人。小说里不是都写着父亲是酒鬼、赌鬼，或者英年早逝，女儿才会喜欢上大叔么？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可是我不会履行女朋友的义务。”

江时亦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混乱：“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

何煕晨十分正人君子的保证，“当然。其实即便你答应，我们也是异地恋的时候比较多。”

毕竟她在申江，他在盛京，他们之间隔了一千多公里。也是傅砚清和她的距离。“我有随时分手的权力，当然，你也有。”

如果他能答应，那么，为了公司炒作的cp更加逼真，她就答应了吧。何煕晨点了头，“就算没有协议，我也不是分手之后苦苦纠缠的人。”

这江时亦倒是信，毕竟何大佬的高冷人设可不全是营销出来的。“那个，你……先放开我。”

她决定给傅砚清送完最后一次礼物，就开始尝试把他忘掉了。起初一定会是痛的，但她总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何煕晨放开了她，却反而牵住了她的手。江时亦试着甩了两下，没有甩掉，索性不再挣扎，只觉别扭的厉害。禁不住想起那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儿时，搂住傅砚清的腰时的情景。所以，真的要跟她的整个少女时代再见了吗。回到办公室，她的心情又有些低落。要把傅砚清从脑海中挤掉，无异于剔骨剜肉。才回来，就听见王勉在跟公关部经理讨论自己的事。“如今热度蹭够了，以后还是要做好大家玩梗的心理准备。”

“其实我有在想，要不要干脆把时亦包装成熟女人设。”

“在全网嘲她是色女之前，先自嘲，毕竟自嘲是拉路人好感的捷径。”

公关经理的提议立即被王勉否认了，“不要给她立奇怪的人设。”

不管网络如何发酵，江时亦也承认了，可王勉就觉得她不是个老色批。只是青春一不小心误入歧途，走错了路再纠正过来就是了。经理悻悻转头，该干嘛干嘛去了，似也在为自己急于求成而窘迫，这的确是个非常不专业的馊主意。江时亦看见王勉忙完，主动问候了声：“王叔。”

她说：“那个假照女孩现在处境很尴尬，你能找到她的私人联系方式吗？我想帮帮她。”

实际上更糟糕的，江时亦没有说。她是怕她想不开。一个花季女孩，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以这种离谱的方式陨落。只她不了解她的经纪人，从来不是中央空调，一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而不是正确的事。“时亦，你才摆脱泥沼，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能再任意妄为了。”

江时亦没想到王勉会反应这么大，而且自扫门前雪。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实在不愿再给同事添麻烦了。她不是惹祸精，只得乖巧的点了点头。虽心底惴惴不安，却也只能默默祈祷那个女孩子自求多福了。.完成了在盛京的工作，再有两日就开学了。江时亦返回申江之前，拿着礼物去看望了傅砚清。法定节日也不休假的他，一早就到京剧院鞠躬尽瘁。江时亦跟门卫大哥打了声招呼：“您好，我找傅砚清。”

“傅院长是吧？”

门卫是一个扛枪的武警，用最冷漠的表情，说着最亲和的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正院长，还是副院长。”

江时亦实在记不清了，虽说作为傅学十级研究家，奈何他身上的头衔太多。国家一级演员、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京剧团团长、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戏曲研究院院长，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即便她能倒背如流，也保不齐什么时候人员调动，他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服从组织安排。门卫知道跟她解释傅先生是京剧院的一把手，她也不明白，索性采用极简方式，问了句：“什么事？”

“我有礼物送给他。”

江时亦其实没抱什么希望能见到他，虽然无比期待。只如果大费周章，耽误了他工作，那就算了。“什么东西？”

门卫问了句。虽是别人的隐私，但他总得知道里面是不是违禁品。万一把个炸弹或刀具带进去，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咳~”江时亦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涨红了脸。从齿缝里溢出：“是皮带。”

她知道这里戒备森严，所以如果进不去的话，麻烦他代为转交，也未为不可。就像她们学校的门卫，偶尔也充当收发室的功能，快递、邮件、外卖偶尔都可以寄存。没想到门卫很快打了个手势：“稍等。”

随后门卫室给院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给了她通行证：“傅院长说您可以进去。”

“谢……谢谢。”

江时亦轻手轻脚地迈了进去，抱紧手中的袋子，想着上次过来在外面等着是明智之举。因为就算想进，也不是随便能进的去。毕竟现在的京剧院归属国家，不像以前那样是江湖戏班子。小心翼翼进到大楼里，庄严肃穆的气氛立即扑面而来。她也不是没去过申江京剧院，但跟国家京剧院完全不同。一个里面充斥着欢快轻松的气氛，一个则纪律严明。莫非跟头儿的性格有关？江时亦还没见过他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顺着一楼的导示图，又陆续了打听了两位工作人员，去到顶楼，才摸到他办公室门口。只是还未进去，光在走廊站着，便听见他骂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脑袋被水泥糊了吗？让三团那么好的大武生去给东南亚来的老总翻跟头，怎么想的？”

“他擅自改节目怎么了？给你们脸，让你们交差。如果不给，他可以直接撂挑子走人！”

“现在京剧院还能留得住谁？一个个角儿都被你们挤兑走了，财政拨款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都把肠子翻出来好好洗一洗，晾一晾，拾掇拾掇。老祖宗都在天上看着呢，看看到底谁奸，谁忠？你配吃这碗戏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