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亦仿佛在那一瞬间，脑子里有烟花炸开，将她炸得耳聪，半晌愕然。教室里闹哄哄的，她既听不到老师维持课堂秩序的声音，也没有同学之间的嬉戏打闹。周围只剩下巨大的空明，她努力让自己睁大眼睛，看着老师在讲台上嘴巴一张一合，却仍是抓不到他任何授课的信息。其实她很珍惜这样的选修课，跟必修课一样，都会好好去上。毕竟她在学校的时间有限，盛京一个电话，她就要跑到公司里去，参与演出活动。章青青的消息不用再确认，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这赤裸裸的威胁，就是要让她社会性死亡。江时亦已经确定自己交友不慎了，怪她一直生活在金字塔里，遇人不淑，可能中产阶级跟底层就不该成为朋友。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就容易善良；经历过太多黑暗的人，很难去共情。这也是为什么孤儿院和养老院，是公认的事故频发的地方。按理说没有能力的人该抱团取暖，反而互相倾轧。江时亦揉了揉乱糟糟的脑袋，给她回复了一个【？】号。强忍住将她拉黑的冲动，始终在想，假如章青青说得是真的，并不只是简单威胁两句，而是真的会把自己的话付诸于实践。那么首先她刻苦努力将近六年，积累起来的粉丝，会看见她对另一个男人疯魔般的喜欢和单相思。尚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女友粉，一部分人理解之余，必然会招致更多脱粉和恶意。而她跟另一位古风歌手何熙晨还未开始炒cp就夭折了，她不光要赔偿天价违约金，事业基本上刚开始起步，就毁了一大半。眼热她在娱乐公司炙手可热的同行，会看她的笑话；经纪人王叔要给她擦屁股。江时亦努力控制着自己手指颤抖，敲过去一行字：【你这样做违法。】她侵犯了她隐私，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晒聊天记录能犯法，那这地球人得有一半该被抓起来，监狱都住不下了。】章青青很快回复。江时亦揉了揉眉心，将手机放在课桌里，想要下课再去处理这件事。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个月发生的新闻，同样是从古风歌手，走到屏幕前大舞台的一位前辈。因为跟一些男性朋友意淫.女性，直接被网爆。尽管他解释只是男人的劣根性，私下口嗨。但依旧引起女性的公愤，对于他侮辱女性的行为零容忍。那位前辈道歉无用，只能销声匿迹。【傅砚清应该想不到，你对他存了那么多龌龊的心思吧，冰清玉洁小仙女？】章青青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时亦，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要你再借我一万，又不多。我会还的，赚了钱就还，还不行吗？】江时亦深呼吸几口气，心里挣扎得厉害。又想到一位女明星，从前被狗仔爆出私生子的事，愣是让她拿钱公关，将事情压了下去。现在依旧活得风生水起，代言拿到手软，通稿整天吹她艳压其它女星。或许她不该跟章青青硬刚？花一笔钱，解决这个麻烦，免得因小失大。没本事的人才脾气大，能控制好自己情绪，在哪都能吃得开。【时亦，如果你真见死不救，就算坐牢我也要鱼死网破。反正我一心求死，到死拉个垫背的，九泉之下，我也不寂寞了。】章青青的消息后面，还有一个微笑表情包。看得江时亦格外瘆得慌，尽管王勉一直让她要有艺人的觉悟，可她始终停留在学生思维，还未转变过来。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被狗咬了一口。比起事业上的塌房，傅砚清对于她的失望和敬而远之，让她稍一想想，便觉心口闷痛。她有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口无遮拦。可是像她这个年纪，又心有所属的女孩子，谁能瞒得密不透风，连跟好朋友分享也没有。【想死的人都不会满世界宣扬，用进监狱的代价搞我，损人不利己。何况，我那么信任你，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跟一个深陷网贷的人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可江时亦也不甘心就这样受她威胁，免得开了这个先例，将来有一有二，就有再三再四。这种心理博弈，似是被章青青猜到了，她很快保证：【我知道你在古风圈不露脸，所以没有把你的照片发出去。只要你把钱汇过来，我当着你的面删聊天记录。我如果私下保留截图，全家死.光光。】江时亦上次给她的两万，是过年收到的压岁钱。这次的一万，是爸妈才打过来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她将手指按在转账上面，始终犹豫不定。这个能随口拿母亲健康撒谎的人，发下的誓言又有什么可信度。【可以。我们见面再聊聊，钱我当面给你。】江时亦回复完这条消息，已经准备将录音笔藏在袖口。【我在宿舍楼下等你。】章青青一听说能拿到钱，立即两眼冒光，恨不能原地tp冲到她宿舍楼下。下课铃声响了，江时亦置若罔闻，浪费了整整一节选修课的她，看起来格外像学渣。教室里已经陆续走光了，她还在中间的位置坐着，仿佛浑然不觉。好在下节课没有用到这个教室，而她下午的课已经上完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坐下去。她瘫坐在椅背上，试图放空自己。直到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起，连忙从椅子上爬起来，险些将教材碰掉地上。【视频最后那个小女孩是你吗？】傅砚清问。他将她过往剪辑的视频几乎都看了一遍，感慨良久。还是现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好，可以让戏迷方便及时地看到演出盛况。早已不是父辈那个年代，背着留声机走街串巷，再花上一毛钱买上一份大碗茶了。【嗯。】意识到在他面前献丑了，江时亦显得有些难为情。这个男人连礼貌性的鼓励也没有，又问了句：【你师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