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蓦是在礼拜四晚上接到教导主任Mrs.Yang的电话，说是林以怎么样都不愿意睡，就要跟家里打电话。

夜里十点半，林以听到了想听的声音。

“Edieln，讲话。”

“Merlin，接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把电话给Mrs.Yang，你收拾好东西到校门口等我。”

林以假装揉眼睛，将眼角的泪水抹去，把电话递给Mrs.Yang。

不知道陆蓦讲了什么，Mrs.Yang催着她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林以只拿了最近在读的诗集，睡衣都没换就跑去了校门口。她知道陆蓦很快就会来，她不想让他等。

Mrs.Yang打着手电跟在后面，“Edieln，跑慢点，小心摔跤！”

门卫室亮着灯，里面的人影看不确切，但她觉得那就是Merlin！

林以跑了一路，快到门卫室反而减了速度——

如果不是Merlin呢？如果不是他来接自己呢？

直到Mrs.Yang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瞎跑什么，天黑摔跤了怎么办？你家长都讲了要来接你。”

Merlin的声音同时响起，瘦高的人影从门卫室走出来，“Edieln，归家。”

林以扑进他怀里，就不管他要跟Mrs.Yang讲什么了。

陆蓦把风衣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我先带她回家，国庆之后送她回学校，日后再来办公室找您谈。”

监护人说了话，Mrs.Yang也不好再说什么。

男人隔着外套拍了拍她的后背，“走了。”

林以这便抓着外套，将自己藏起来，跟着他上车。

方才上车，眼泪便决了堤。

陆蓦将手帕纸翻出来给她，“要哭回家在哭，车上没那么多纸。”

临江需多路灯都昏暗起来，这是回江月轩的路。

林以任由眼泪从脸上划过，也不去抹，只是懵懵地看着窗外。

23日她请夜假的事情被传开了，有人讲是林以的继父，有人讲是林以的金主，这件小事在24日传开，25日彻底发酵。

她们很聪明，只在宿舍里讲，也在课间挤到厕所门口去讲。

林以不在意，直到她们开始讲她是被富豪捡了，偷过着别人的人生。

“能跟男人出去过夜，算什么好人，还是个未成年少女，难怪男人喜欢。”

“不止这一次了吧，周末来接她的车都不重样，不知道她到底跟过多少男人呢！”

“喂，别乱讲啊，她不是被收养了吗？”

“谁知是收养还是包养啊？长得这么妖孽，难怪招人喜欢。都不知那个年级第一是怎么来的噢！”

陆蓦开车很快，却平稳，进了庭院，林以才反应过来。

男人拉开副驾驶的门，难得温柔，帮她解了安全带，拿起她抱在怀里的书包，将手伸至她眼前。

好似在讲，没手抱你了，爱牵不牵，赶紧进屋。

林以吸了吸鼻子，攥住他的手指，跟着他进了屋。

“受委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陆蓦都来不及让她再去洗漱，人就扑进怀里哭起来。

不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陆蓦也只能哄着。

汇贤国际中学是代淑君之前选定的学校，况且学校的奖助学基金里也有代淑君的投资，怎么说是都不该挑出毛病的选择。

林以也顾不上陆蓦要生气，在他怀里一会哭一会叫的，鼻涕眼泪一起流，沾了他半身。

不知哭了多久，林以哭累了，整个人就要往下坠，被陆蓦打横抱起。

陆蓦把她放在沙发上，又去找了毛巾给她擦脸。

“哭够了，总该说说问题。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林以知道他不喜欢眼泪，一边尽力忍着，一边抽噎着解释，“你……不要……怪我哭，我……跟你讲……”

陆蓦嗯了声，去冰箱里拿出晚上打包的马蹄糕，扔进微波炉里热了下。

想起来细路女还在长身体，又给她倒了杯牛奶，放进去热。

“徐佳宜同杨楚欣，造谣。讲你的坏话，还有代妈妈的坏话。”

陆蓦把马蹄糕同热牛奶放在她面前，“就这样？”

林以摇头，端起牛奶喝了口。

刚好入口的温度，不烫也不凉。

“不止，她们讲的很脏。”

陆蓦看着她边讲边打瞌睡，扯了扯嘴角。

“有多脏？无非就是讲你无父无母被富人收养，依家又跟个男人不清不楚，课业上深得老师欢心，平日里又动不动请假。跟我讨抱讨念诗的时候伶牙俐齿，这会不会说话了？”

林以忽然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他。

他竟然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是说，他也觉得，这样的关系也就不过如此了？所以呢，未来还是这样吗？

“有无人帮你讲话，还是到依家真就一个朋友都还没有？”

林以伸手捏了快马蹄糕，“有一个，李嘉欣，她帮我讲话了，但效果甚微。”

陆蓦失声笑了笑，“别吃太饱，一会洗漱好去睡吧。帮你请过假了，国庆假后回去。”

林以站起来，定定望着他，“您要走吗？”

男人抬头，下巴指了指书房，“我还要加班。”

林以噢了声，回房间洗澡去了。

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一会书房见。

汇贤也算是代淑君生前的心血，大部分人都知道代淑君，知道了陆蓦的身份之后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总归是有人好奇，问他有关代淑君的事。

依家不好说，陆蓦只讲代淑君身体抱恙，事务暂时由他接管，包括林以。

代淑君偶尔也会审查在读学生的资质，福利院里底子好的孩子也会被推荐到汇贤读书。一些家境一般的孩子，若是好好学习，还能减免学杂费。

林以抱着诗集到书房的时候，陆蓦正在打印资料。

“过来看看名单。”

不知道陆蓦从哪搞来徐佳宜跟杨楚欣的资料，包括家庭背景。

“是她们？”

陆蓦又让她看电脑显示屏，“李嘉欣呢，是她？”

林以点头，“但李嘉欣，人不错。”

陆蓦伸手敲了敲桌板，淡声说着，“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们了，国庆假后会有一次面谈，我让她们向你道歉。”

林以疑惑，看向他，“我不需要道歉，她们消失就好了。”

陆蓦从角落里拉出个小椅子，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她们道了歉，日后更是没脸出现，也不会有机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