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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我的受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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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哭泣得那样大声,似乎把整个屋宇都要震得快要塌下来了,闻声,林志枫跑进来,站在大屋通向厨房的巷子里,朝我狠狠地剜了一眼,似乎我的存在,搅扰了他的生日聚会,然后,他就再次匆匆地跑到大屋里,又去跟他的同学打牌去了。我提一提胸膛,抽噎着,撞起胆子抬手揩一下泪水,林孝昆伸过木片子,用那尖端部分像刺刀一样把我的胳膊从面前挑开,不让我揩眼泪。“问你,还打不打了?嗯?!”

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在末尾加个“啊”?!字了,取而代之的是用“嗯”?!了,他说“嗯”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更像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似的,只见他瞪大眼珠子,向上皱着眉头,于是,他的那两道浓黑杂乱的眉毛就朝上扬起,那两颗枯黄的弹子似乎都要崩裂出来了,凶极了!“不打了。”

我嗫嚅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于是,我便听见林孝昆就更来气儿了。“跟老子!大声点儿!你没吃饭嗦?!”

“不打了!不打了!”

我大声地嘶吼着,狠狠地瞪着林孝昆,朝他轻蔑地看着,朝他挑衅着。在脑海里,我想象着,那当口,我真想就那样子朝那家伙大声地好好地吼上一通,让他也知道我的厉害,我林小雨可不是孬种,不是任人随便欺负的!可是,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啊!我想了想,安慰着自己,再说了,我也确实不敢那样子付诸实施啊!要不然,我不仅是手板开花,想必全身都要开花啦!“把手跟老子伸出来!”

我迟疑着,胆怯着,缓缓地把右手从手肘的部分抬高一点儿,摊开手掌,朝他怯怯地看上一眼儿。“全部伸出来!跟老子!缩?!缩啥子缩?!啊?!”

站在水洼里,我把右手从胳膊到手掌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面前,我长长地伸出手来,像根硬邦邦地木桩似的伸到他面前。他再次伸出木片,像刺刀一般把我的胳膊上下挑来挑去,寻找着最佳的角度,然后他好把我朝死里打。他龇着牙,从椅子里“嚯”的一下站起来,把我一把拉到面前,用脚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腿一下,我再一次踉跄着后退几步,我抱着身边的那根粗大的木桩,不再让他把我像个东西似的硬生生地拉来拽去的。“松不松?啊?!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跟老子?!”

我流着泪,哽咽着,只好松开那木桩子,重新在他面前站好。“要不是今天是你哥哥过生,看我不打死你!”

杨莹珍突然耷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盘子,看见我还在受审,她并没显得一星半点儿的心痛不已的样子,而是更加的落井下石,只见她快步走上来,够起身,虽然一只手还捏着个盘子,但这也并没影响她用她那粗大的双手对着我的两边脸颊的左右开弓,她把我的湿哒哒的脸蛋朝两边狠狠地撕扯着,似乎要把我的嘴巴撕烂似的,我颠颠倒倒着,有点儿站不稳那当口,我看见她那时的样子就像个疯了般的母猪似的,头发长长披散下来,由于她烫了大菊花头,看上去就像个爆鸡母似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瞅着我,她朝我发飙的时候,就连唾沫都溅到我的脸上了,我真想一拳朝她那时向我逼近的那张红头花色的麻子脸庞揍上去,她长着满脸的雀斑,颜色很深,我就觉得她是个麻子了。“龟儿婆娘,你哥哥每年过生,你跟老子每年都要打碗,你就是我们屋头的一个灾星!啊?!你晓不晓得啊?龟儿婆娘?!”

她一口一个龟儿婆娘的骂着,我都听厌烦了,这是她的口头禅,她骂我的时候,常用那四个字来代替我。“跟你说了的,原来生了,就把她拿去丢到厕所里面呢,你不信!”

林孝昆火上浇油着,把杨莹珍的愤怒之火烧得就更加的旺了。或许,看见我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永远是那副倒死不活的样子时,杨莹珍就对我不再有一点儿的兴趣了,她把后续的精彩再次交给了林孝昆,她够起身,从碗柜最上一层拿出那一大袋瓜子来,急吼吼地朝盘子里倒着。“妈妈,快点儿!瓜子!”

“来了来了!马上幺儿!”

听见林志枫亟不可待的吼声,杨莹珍端起盘子,来不及把那装有瓜子的大袋子重新放进碗柜,从我身边快步离去的时候,朝我狠狠地盯了一眼儿,便朝大屋走了去。突然,我把头稍微地抬高了一点儿,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看见我那个样子,林孝昆看上去就更加地想收拾我了。我恨杨莹珍刚刚对林志枫那疼爱不已的样子,他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这个事实,我早已知晓,但是,难道我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吗?还说以前应该把我丢进厕所里,我想象着自己被他们丢进粪坑里,在那肮脏的粪水里我的鼻子、眼睛、耳朵被那屎尿瞬间就填满的场景,我就不寒而栗,我想,他们幸好没把我丢进去,要不然,那该是多么的难受啊!我站在那儿想象着,就觉得那次挨打就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你想干啥子?啊?还想翻天了你?哈?!”

林孝昆再次突然站起身来,挥起那木片,就朝我的脸颊狠狠地飞快地刷了几下,顿时,我的脸蛋就感觉也不是我的脸蛋了,麻木了,只有当他又朝我刷来的时候,我才感到是那样的锥心般的疼痛!我的指尖也是快失去知觉了,林孝昆打完脸,又让我把手伸出来,然后,他就再次把我朝死里打了,又一次,他打偏了,没打着手心,反而击在了我的指尖,顿时,我就感觉仿佛有钉子在朝那里面钉去似的。我低着头,默默地流着眼泪。在外面大屋里,不时地飘荡着林志枫欢快的嬉戏声,他是寿星,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来为他庆祝,其实,不就是想借着这个幌子,每年来我家蹭顿好吃好喝的!看见我的家人对我吆三喝四,指派我干这个干那个的,他们也就觉得似乎顺理成章似的,也对我指手画脚起来,总之,我是讨厌林志枫那几个同学的。林孝昆连看我一眼儿也没有,突然,从椅子里起来,去灶台上拎起暖瓶,给自己泡了杯茶,似乎有意犒劳一下自己,因为,接下来将是场对我的漫长的审问,每当他起来去泡茶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苦头又要开始了。他翘着二郎腿,重新坐回椅子里。“把老子看到!”

听了他的命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抬起了眼睛,我看见他拿着木片,朝我怒视着,突然,够起身来,用那木片在我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两下。我扑簌簌地掉着眼泪,身子一下下地不住地抖动着,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耳畔却不时地传来林志枫欢快的出牌声:“一对二!”

就连那家伙打牌,林孝昆与杨莹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林志枫愉快的笑声里,我看见林孝昆突然放下木片,带着笑容朝外面的大屋里走了去,我站了一会儿,看见他没有再进来,于是,我就撞起胆子,擅自离开了,我不安地走到桌子边,把那些盘子轻轻地拿起来,小心翼翼地一个个地放进厨房里,即便那样慢腾腾的,但我感觉手似乎仍旧在发抖,我不能再把它们码成一摞了,更不能再打碎了,那样子被林孝昆看见了,我又要挨打了。我把那些啃过的骨头用帕子抹到垃圾桶里,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个倒进那桶里,可是,那会儿林志枫寿宴的时候,我可一点儿也没夹到一个大菜过,那些卤猪肝、卤肠皮、烤鸭什么的统统地摆在桌子中央,我没有位置,通常端着一碗干饭独自向隅,我看见一双双胳膊不住地在我眼前挥舞着,我淹没在了别人的欢愉里。夕阳的余晖里,我独自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微风拂来,银杏叶子飘扬着洒落到院子里,我抿着唇,把头靠在膝盖上,眼泪渐渐爬上来,沁出眼眶。邻居家的两个小孩儿把绳子的一头套在那边的树干上,快乐地跳来跳去,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欢快地回荡着,林志枫的生日聚会还没结束,大屋里不时地飘荡出他那肆意的笑声,我感到难受极了,终于忍不住,沿着屋后的那条小径,向上一直走,一直走,我想快点儿到达我的疗伤所在,在那儿,我觉得才好受些。沿途的风光绿意盎然,菜地里冬日的农作物暂且缓解了我忧伤的心灵,置身于大自然里,我总是感觉身心舒畅。我在山坡上静静地站着,俯视着山脚下那些低矮的房舍,一切仿佛都变小了,像一块块小方格似的,我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高大了起来,林孝昆他们也就成了蚂蚁,我要是能把他们踩在脚下该多好啊!于是,微微地露出了一点儿笑意,在心里再次将他们打败了一次。我挺起胸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在那山坡上,我真想痛痛快快地跑上几圈,或者,我就搭个棚子,住在山上,再也不回那个家。“女子,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啥子哦?你在哭吗?”

一个淋粪的大爷边问边不时地躬起身,舀起一勺大粪朝那莴笋的地垄里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大爷,我只好默默地转身,走到一个更加隐蔽的所在,就再没一个人看见我的存在了。我走下那个小坡,朝那块蒜苗地里走去,然后站到那地垄边,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陡坡,我不禁想起就在那片菜地里,曾经夏天的时候,我跟着院子里的小伙伴一起来到那儿捉甲虫的场景来,那些蓊郁的带刺的枝条那时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只留有一根根乱刺长在那枝条上,曾经我和小伙伴是冒着多大的危险,不畏跌下山坡去的风险,够起身轻轻地拉过悬崖边最为遥远的一根枝桠,把那停留在上面的甲虫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运到面前,然后用手飞快地一蒙,就把它罩住了,虽然,手掌还被刺刮伤了,也在所不惜。若是天天都能过那种自由自在,不被呵斥的日子该多好啊!和我的小伙伴一起,度过我那本该快乐的童年。后来,不觉夜幕渐渐降临,我只好撞起胆子沿着来时的路,下了山,回到家。山上有很多坟,每当我不得不从它们旁边经过的时候,我常常觉得那些死人会从那里面钻出来。屋子里静寂着,我轻手轻脚地回到家,杨莹珍披散着头发,不知从哪儿走出来把一个罐子摁到我手里:“去称罐儿盐!”

“哦。”

我轻轻地应着,拎着罐子,转身就去应差,我常常去替他们跑腿,在这个家里,我可以任他们随便使唤。记得,曾经有次,在院子通往外面公路的那条石板路上,由于,再也不愿替他们跑腿,想反抗来着,我拎着那罐子狠狠地就朝路边的那根电线杆上砸了去,你猜怎么着,那罐子结实得很,虽然如此,也被砸了个大大的坑,那一块磕过的所在都凹陷下去了。后来,回去后,我照样是被狠狠地挨了一番揍。大街上人来人往,我看见一张张欢快的笑脸,我也把嘴角微微地裂开了一点儿,我喜欢看见街上那些人笑的样子。以至于,我都忘记了究竟是买糖,还是买盐?所以,我打算折回去,再问一问。“称白糖白糖!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吗?”

仿佛我又看见杨莹珍那抬起的手掌就要朝我的脸颊掴了来。“小妹妹,你究竟是称盐还是称糖?”

站在铺子前,我看见那老板娘朝我笑了笑,我就顿时觉得她的笑容就像蜜糖一样甜了。“称一罐儿白糖,阿姨。”

我高高兴兴地拎着罐子,才一踏进家门,就被杨莹珍忙不迭一把夺了过去,我转身就走,我可不想再次受到她的差遣,我累了,我得休息一会儿,我想坐到院子里的台阶上,让自己安静一会儿。“龟儿婆娘!喊你称盐称盐!”

她扬起手来,在我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由于躲闪,不偏不倚地落在耳朵上,顿时,我便似乎闻到了蜜蜂般的嗡嗡声,忍不住,泪水掉下来,她推搡着我,把我脸一下撞到墙壁上。我捂着脸,狠狠地盯着她,若是眼睛里能够射出一梭子飞镖来,我恨不得把她就地解决掉!把她射死也在所不惜!什么地方都可以打,可是,就不能打我的脸,虽然,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衣服,但是,我的脸蛋儿可不是任人随便拿来出气的,我几乎气炸了,抽泣着,飞快地跑到楼上林志枫的房间,对着他写字台上镶着的那面镜子照来照去。“鼻子歪了吗?”

我抵着镜子,审视着,眼泪止不住地掉。我发誓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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