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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天志使者转世,一世情一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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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山,雨泽丛林。

这是一片诡异的丛林,灵界山除九重灵界外的每一重似乎都能看到它的影子,但当你刻意去寻时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存在过。

在那沼泽密布处,生长着一种奇特的盘根树,光滑的树根生出地面三四尺,像一对男女紧紧依偎,叶片生在树冠最顶端,大如面罩,交错缠绕,伞形花朵连成串,彩虹色的果实藏在其间。

就在盘根树林深处有一座两层木屋,木屋的主人来去皆如幻影,看不清男女,看不清年纪。

据说灵界山从有雨泽丛林的那日起,便有此人存在,他从何处来,因何出现在灵界山,又为何住在雨泽丛林……

诸多疑问,神秘行迹,引得无数人在灵界山中寻觅雨泽丛林的踪迹,据说很多人看过一眼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年初夏,四处飞舞的花瓣雨,淡雅的香气覆盖了整座灵界山,却无论如何也飘不到雨泽丛林。像是有一道特殊的结界将其与外界隔绝,或许这正是它能够随意游走在灵界山各重的原因。

时下,沼泽前,一身褐金云蛟宽袍,头戴乌纱斗笠的人负手而立,手指纤长,如雨后破土的笋子,指甲墨中透绿。

此人突然向沼泽潭中一抓,一缕缕弯绕在一起的幽绿光流,源源不断注入掌心。手掌缓缓合实又摊开,幽绿的芒浮起,在面前幻化成漩涡状的一个轮,中心渐渐清晰:

浩瀚寰宇,九星连珠,那深邃的天幕之上,一颗拖着长长尾火的光球掣然而下,划过星海之宙,坠落茫茫无极……

随之,斗笠中传来粗细交替且带着回音、忽远忽近的声音:“天志使者转世,阴阳双雪剑重现……一世轮回,又将经历何种劫数?”

虚幻而深远的一声叹息起而又落,与此同时,由轮中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

宽袍人竭力想要捕捉哭声的来处,可轮中始终映出的是繁星烁烁,那是不可窥探的命盘之谜。

……

羞赧的晨光悄悄吐露在碧海青天之边。

鹤望岛位于灵界山第九重灵界最南边浩海之上,离着陆地较近的一座小岛,鹤影翩跹,鹤鸣清唳。

习惯早起的云启蓉还未穿戴齐整,先开了房门,这迎着海上朝霞的晨露气息最是提神醒脑了。

云启蓉伸了伸胳膊,走下台阶,一眼就瞧见了石砖缝里有几闪荧光,定睛细瞧,竟是三枚金属质地、形状各异的坠子。脸色瞬间泛了白,赶紧拾起,暗暗低喃:“瑶儿的坠子……”

“小姐,水打来了,水温刚好。”

侍婢艾语说着话,已将水盆端进了房间,一回头没瞧见人进来,又走出去问,“小姐,您发什么呆啊?”

云启蓉忙回了神,说道:“把我妆台上那个蓝缎的盒子找出来,你去一趟东华州楚家,将盒子给瑶儿送去,就说是我送给她刚出生的儿子的贺礼。”

“青姑娘生了!”

艾语一阵欣喜,又一阵无趣,“青姑娘还说这次怎么也要生个女儿,看来还是没能如愿啊。”

云启蓉嘴角微微扬起,一嫣微笑像极了院中待绽的海棠花,自语道:“她这个儿子啊,算是如了我的愿了。”

艾语麻利地找出了蓝缎锦盒,打开瞧了一眼,是根紫金藤串起的一颗果核。

“小姐,这果核真特别,胖滚滚的,上面为何要雕出五点泪状?”

云启蓉看了一眼,迈步往台阶上走,解释说:“那是天然的,你务必送到瑶儿手上。”

“您放心,我这就去!”

艾语将锦盒盖好,快步出了庭院。

云启蓉看艾语离开了,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槛却停了下来,又打开手掌,痴痴地看着那三枚坠子,心绪再度波动了起来:你终于来了,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那久远的,不为人知的,遥不可及却清晰无比的记忆,瞬间如飓风掀滚着惊涛骇浪拍打而来!

她另一个世界的丈夫啊!那个她曾爱到卑微入尘埃,又恨之入骨的男人!

云启蓉闭上眼睛,将一切挑动心绪的不安因素全部阻断,这对她已不是难事。

“一大早的,你站那想什么呢?”

云启蓉被声音吓了一下,猛地回神,眼中掠过一抹惊疑,看着笑容似水,温润潇洒的男子向她走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怎么了?”

陆凌辰站在台阶下,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云启蓉木然摇了下头,进了房里,站在铜盆前,双手沾了沾水,将里面的手巾拎出来拧到半干,展开,敷在脸上。

“这般早?”

云启蓉问着,走去妆镜前坐下,从镜中看着身后的人。

陆凌辰喝了杯水才回道:“天不亮就出来了……怎么艾语没在这伺候?”

“我让她去办点事。”

云启蓉分神地梳着头发,簪子拿起又放下,似乎不太想梳妆。

这个动作被陆凌辰看到,刚才的疑惑更深了,遂来到近前坐下,在镜中打量着她眉目间淡淡的忧愁,不由得也皱起眉来。

“我才离开一个月,你就有心事了?”

云启蓉身上一抖,忙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心事!”

陆凌辰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又温柔地问,“可以分享吗?”

云启蓉敷衍一笑,说:“他出现了。”

“谁?”

陆凌辰下意识一问,立刻反应了过来,神色霎时大变,“你说……那个?你见到了?他是谁?”

云启蓉咬着唇角,好不容易聚了一口气,可开口时又骤然卸掉了:“瑶儿刚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楚家第七个儿子。”

陆凌辰的瞳孔瞬间张大,整个人像被定了身,眼睛不眨,呼吸停滞。

过了好一会儿,陆凌辰仿佛从窒息中缓过一口气,喘了喘,仍不可置信:“他刚出生?瑶儿生的?那不是比你小好几辈?”

“小点声!”

云启蓉忙提醒,可又忍不住笑了,“好玩吧?”

这一笑,陆凌辰也绷不住了,虽然二人都忍着,但还是越忍越想笑。陆凌辰手中的折扇无处安放地在额头上敲了敲……

云启蓉突然抢过他手中的扇子,沉着气说:“恐怕还不止这一件事呢。”

“什么意思?”

陆凌辰冷静下来,谨慎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你刚才进来,我竟然没察觉到。”

云启蓉面上浮现忧色,秀眉微蹙。

“没察觉到?”

陆凌辰手指勾了勾她散落的发丝,“不应该啊,你修为比我高太多了,我一回九重灵界你就应该知道。”

是啊,任何人进出九重灵界,她都能察觉才对,可陆凌辰都进了院子,要不是问了那一句,她还半点不知。

云启蓉的心提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事啊,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生吗?

“或许只是暂时的,毕竟你们相差了两百年。”

陆凌辰小小地安抚了一下,另一只手掌在她面前打开,一个温柔暖绒的蓝粉色光团从掌心腾起,慢慢变大,“这是你让我找的蓝晶绒小兽,我把万兽岗翻了个遍才发现了这么一只,还在幻化期,按目前晶体大小来看,至少还要十几年才能幻化成功。”

云启蓉小心地从陆凌辰手中接过这可爱光团,在那最中心处有一个不容易分辨的小脑袋和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辛苦你了。”

云启蓉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手掌轻合将蓝晶绒小兽收了起来。

陆凌辰歪了下嘴角,不满道:“怎么客气起来了?他出现了,你又想把我甩开?”

云启蓉闻言,娇俏一笑,“我哪敢,爹娘和孩子们就不会放过我。”

“因为不敢呐?”

陆凌辰眼露失望。

“初哥哥,你介意他的出现吗?”

云启蓉说话时,一双手臂搭在陆凌辰的肩头上,好似环着他的脖子,带着暖暖的芬芳瞬间充斥了五感。虽说做了一百几十年的夫妻了,可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主动的时候屈指可数。

陆凌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说道:“我介意他在你心里的位置,那里是只属于你和他的私密地带,且关联到你的这一世,我介意自己变成局外人。”

“你不是局外人!”

云启蓉收紧手臂,柔柔的唇覆盖在熟悉的气息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那故作矜持的唇瓣……

陆凌辰忘情地享受着春露般的滋润,恍然间听到:这一世,我是我,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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