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程大肚他们到洛阳后，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要走，又被王金桐叫住说：“现在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何不到牡丹园去看看。”

大家也都表示赞同。

于是，一帮人又玩了一天。他们不但去了牡丹园，还去了白马寺，又坐着马车，观光了龙门石窟。晚上在洛阳小喝了一回，第三天一大早，才步行，向登封县走去。

到了登封县城，一帮人已经累得不行，不想再往前走。特别是程大肚，因为太胖，个子又不高，平日里体力活又不做，这几十里步行路，已经是精疲力竭，说什么都要休息。

王金桐让张凌久他们找了一处旅馆，就住了下来。

休息了几个时辰，大家吃了饭，程大肚说话了：

“我说王会长，咱们这样走不行啊，累死人勒。得想想办法，弄个车弄个马什么的。”

王金桐比程大肚大十几岁，已经五十开外。这儿离长葛，还有一百多里地，自然更不想步行往家走。只是出来时，身上带的经费有限，所以，不敢贸然提出弄车马的事儿。

程大肚见王会长面带难色，便知一二。他然后对手下说：

“把咱的那些大洋拿出一些。秀进，你和张秘书一起，去想想办法。不行的话，雇两辆马车也行！”

程秀进带着张廷弼和张凌久正要出门，程大肚又吩咐道：

“好好跟人家说，可白来硬的。这是在登封，这儿的人都会功夫。”

几经打听寻找，讨价还价，总算是弄了两辆马车。第二天吃过早饭，王金桐和程大肚一行，便出发往长葛而去。

日近中午，走到登封和禹县交界的白沙河。这儿有一处林子，大家下得车来，在河里洗一把脸，坐在林下休息。

两个赶车人，也把车上准备的一些马料拿出来，给马加点儿料。又从林子里割了一些青草，从河里舀了一些水，让马吃着、喝着。他们自己，也坐下来休息。

大家正惬意时，呼呼啦啦，从两边山上，来了几十人。又是刀又是枪的，把程大肚他们围了起来。

领头那人，膀大腰圆，提着双枪，大声吆喝道：

“过路的朋友，切莫怪俺贪财。时逢乱世，咱得养家糊口。留下些钱财，继续走你的路，相安无事。不然，可别怪咱心黑，落得人财两空。”

王会长哪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不行。而张廷弼和张凌久，也没见过这阵势，吓得他们紧靠在一起，不敢移动脚步。

程大肚手下的那几个干将里，有一人“唰”地拔出了手枪。这时，只听“砰”地一声枪响，那人拿枪的手被打伤，手枪掉了下来。

“咦，还真有不要命的。兄弟们，招呼！”

那红脸大汉话音刚落，程大肚他们，已经被枪口顶住了脑袋。

程大肚可是当过几年的保安队长，与土匪打过交道。他啥场面没见过。只见他站起身来，双手一抱拳说道：

“俺兄弟不懂道上规矩，行事鲁莽，得罪了。还望山上朋友海涵。”

那大汉说：“席某只图钱财，本不愿动武。刚才如不是俺心软，一枪结果了他，反坏了俺的名声。”

程大肚哈哈大笑了一回说：

“同为林中鸟，何必自相残。他日家门过，兄弟义满天。”

那领头的汉子见遇到同道中人，也抱拳道：

“西有莲花峰，东有泰山顶。五岳多名山，兄弟住那边。”

见对方也知礼数，程大肚已经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他知道，大凡能暗语相对的土匪，都是道上有规矩的，不会乱来。于是就想了一下，继续答道：

“泰山在东我在西，华山在西我在东。都是黄河南岸人，家住长葛董村镇。”

那领头的见程大肚答得机智，已经觉察出，这也不是一般人。于是给手下做了个手势，那几十个使枪弄刀的，顿时散漫了起来。

那领头人又说：“既然是长葛的朋友，路过咱家地盘，不如到前面寨子里一聚。说不定日后有得照应。我家大哥今日正好在家，不知朋友意下如何？”

听到对方邀请，程大肚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知道，这是对方示好的信号。江湖上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喜欢结交朋友，也是绿林好汉的一大特色。

程大肚又对那领头的大汉说：

“这两辆马车，是从登封雇来的。如果我们上山，怕误了他们的行程。不如让他们回去，你看如何？”

那大汉看了看两个赶车人，问了一下情况，就让他们回登封去了。

程大肚赶紧让手下拿出钱来，递给两个赶车人，谢了一回，大家便一同往方山镇去了。

29.

到了方山镇，一帮人走进一家大院，又进了一个客厅。那大汉让程大肚他们坐下，一边吩咐沏茶倒水，一边让人去请大哥，自己又亲自去安排饭菜。

说话间，只听得一声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人，身高八尺开外，微胖却还匀称。一身黑白丝绸衫，手拿芭蕉扇，身后跟着几个人。那人一进来便道：

“听俺兄弟说，长葛来了同道朋友。席某来晚了，还请朋友原谅。朋友可否报上大名？”

程大肚见来人气度不凡，便知是这家大哥无疑。又听那人自称“席某”，也已经知道那人的大致来历。于是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问道：

“禹州有位英雄叫席子仇，是大当家的什么人？”

“本人正是席子仇。”

那人见程大肚直呼自己的名字，也觉奇怪。

只见程大肚走上前去，深深一拜道：

“席英雄的大名，多年前我已有耳闻，不想今日竟来到家中，可真是缘分天定。我家住长葛董村程家庄，姓程名秀清。因身矮腰圆肚子大，人送外号程大肚。”

席子仇听后，立即站起身，也抱拳道：

“原来是贵人来到。席某多年前就听说程兄弟英雄，只是未曾谋面。今日相见，定是缘分不浅。”

席子仇说着，便拉程大肚一起上坐。

这时，和程大肚一起回来的那大汉进来，席子仇指着他说：

“这是席某的弟弟席子寿，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谅解。”

“子寿一表人才，很有礼数，哪有得罪之处。倒是我，有些冲撞了令弟。”

程大肚说完，大家不约都笑了起来。

席子仇吩咐上酒菜，大家便礼数往来，畅饮起来。席间，应席子仇讯问，程大肚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与经过，又把王会长他们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席子仇听罢，也感慨地说：

“自古英雄多磨难。程老弟有此一难，想必今后大福大贵。如有飞黄腾达之时，可别忘了咱兄弟。”

程大肚见大家喝得高兴，就说：

“同道之人皆兄弟。今日你我有缘相聚，不如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今世道多乱，战事又多，少不得日后相互照应。不知意下如何？”

席子仇马上站起身来说：

“席某求之不得。很好，很好！”

说着，席子仇让人摆上香桌，请了关公瓷像，铺了红地毯。

程大肚、席子仇在前，程秀进、席子寿在后，大家跪下，一起磕了头。

之后，论了年岁大小，席子仇为兄，程秀清为弟。

席子仇说道：“今日与程弟结拜，不求同生，不求同死，但求情深意重！”

程秀清附和道：“今日与席兄结拜，天南地北，地久天长，不枉前世今生。”

说完，大家举杯共饮，喝了个畅快。

程大肚他们又开心地玩了一日，直到第三天，席子仇才派人用三辆马车，送程大肚一行回长葛。

大家一路说，一路笑，程秀进又唱起了他那不入流的豫剧，好不热闹。

30.

赵继虎回到陉山后，一面安排敬子玉，让他对和尚桥的张丙臣进行秘密调查。一面又和组织联系，商议去长葛抗日自卫团任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