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阴天，昏暗的光线之下是肮脏的交易，稀疏的行人宣告路边摊的生意不是很好。

顺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走去，尽头是条十八弯的小巷，路过的行人东张西望，在确认没有熟人后溜了进去，有人穿的很是寒酸，也有人穿的像个财主。

“真不错！下次还要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从小巷左侧走出。

他边走边念念有词，那娴熟的手法让人回味无穷。

“好是好，就是有点贵。”

“也不知道那事安排的怎么样了，要成了咱也就不用老干那种事情。”

陆老六提着裤腰带说道。

他是个混子，打小就喜欢闹事。

什么打掉隔壁孩子门牙，把小姑娘按在芝麻地里……

总之没有什么好事情。

搞得自己而立之年，还是孑然一身，村里的那些村民，一听到陆老六的名字就跑的老远。

一座破败的房子，屋顶的瓦被大风掀走几片，院子里的杂物有些堆积，显然是长年无人打扫，室内传来一阵吵闹之声，震耳欲聋，尤其是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什么？娶她？”

“我陆老六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那个悍妇。”

精壮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呦……还委屈你了是不？，瞧瞧你那熊样子，村里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说亲?”

“能讨到媳妇已经是你祖上积德，要不是我费尽口舌就，就你这样的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孙媒婆指着陆老六开口。

陆老六面红耳赤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自己这家境确实没有挑剔的资本，思索一番终是屈服现实。

“那行，但是给你的钱的得减半。”

“门都没有，但凡是少了一根毛，你这门亲事就别想成！”

说罢，孙媒婆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铜币扬长而去。

陆老六愣在原地，看着拍过桌子的大红巴掌半晌无语。

“只因钱少难娶妻！”

没读过几天书的他说出这辈子最文绉绉的一句话，当然这不是有文化，而是有感而发。

转眼已是数月，大红灯笼高高挂，迎亲的唢呐吹得很是欢快。

看着越走越近的花轿，陆老六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那灯笼是借的，上面还有几个小洞，吹唢呐的乐师是发小，没有花一分钱，花轿也是家里的牛车随便套了几块红布，凑合凑合用。

整个婚礼办得极为寒酸，一切物件能省则省。

酒席上的宾客也不多，算上发小就一桌，至于那本该出现在高堂上的父母也被两张遗画所替代。

喝过交杯酒，拜过天地，再打发宾客，陆老六极不情愿地走进卧房。

“搞快点，你个龟儿子滴，还磨蹭么什，是不是要老娘请你上来。”

“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娶了我艾达是你的福气，再用这种表情看我，信不信姑奶奶我锤死你。”

新娘是个急性子，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直接掀开红盖头指着陆老六大吼。

只见艾达皮肤黝黑，脸上的毛孔比男人还要粗，那腰肢像个水桶，干瘪的嘴唇上镶嵌着两颗硕大的板牙，洪亮的嗓门就是陆老六也自愧不如。

再瞅瞅女方那粗壮的胳膊，要是打起来，寻常男人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这……”陆老六后退两步，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愣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艾达一把按住对方坐了上去道：“脱！”

“只因钱少娶丑妻……”陆老六眼角挂着湿润。

他暗下决心要发财，一定给儿子娶个像样的儿媳妇，绝不让儿子也受这委屈，顺便再给自己纳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新婚燕尔尤其如是。

艾达轻轻抚摸着肚子，极为难得地透露出一丝母性的光辉说道：“孩子他爹，给娃娃取个名字吧。”

陆老六挠头看前：“媳妇你看咱家米缸满了，孩子就叫陆盈吧。”

“行，就叫陆盈。”

艾达也没读过几天书，听着这么个还算不错的名字也就同意下来。

转眼已是数年，小陆盈已经能够满地跑了，野外的鱼虾，家里的臭虫可没少被他祸害。

一家三口虽然经常吵吵闹闹，可也还算温馨，尤其是对儿子很是疼爱。

房屋外的一角，小陆盈神色低落。

他稚嫩的小脸上挂着一个巴掌印子，就连嘴角也有一丝血迹，衣襟之上也沾染了不少泥土，看掌印大小应该是和别的孩子打架了，显然这次又输了……

眼下就这么回去难保不会被追问，让娘担心终归是不好，陆盈拍掉身上的尘土，提起精神欲要进门。

本要出门的陆老六忽然冒出来，他看见儿子单薄的身子瞬间明白了一切。

“告诉老爹是谁打的你，我去揍死他！”

陆老六一脸愤怒，抡起袖子欲要打人。

“我自己碰的。”

陆盈开口。

因为他知道父亲也惹不起村长，上次父亲还被吊打了一顿，大人之间的火药味也蔓延到了孩子们身上，这才有了陆盈挨揍的一幕。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陆父怎会不知道是谁，可就算知道那又能做什么呢？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陆老六猥琐一笑。

“去哪里？”

“水蜜桃姐姐那里！”

“好的，老爹。”

天还是那个阴天，交易依然是肮脏的交易，走过破败的街道那条巷子依然在，路过的行人仍旧东张西望。

“你在这里等着，别让你娘发现，我忙完以后给你买桂花糕吃。”

陆老六丢下儿子说道。

鬼鬼祟祟的父亲左瞅瞅右看看，确认没有问题后走进了一条巷子，不一会便没了身影。

“真不错！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

本以为要等很久的陆盈，不到半刻钟就看见父亲。

街道拐角，某悍妇手右手持棒，左手叉腰，她目光阴森……

“陆老六，你这混蛋，姑奶奶我自从嫁给你后省吃俭用，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你就忍不住去找水蜜桃了？”

“上次你怎么给我保证的？你说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媳妇别打……我知道错了！”

陆老六还没挨上打就抱头鼠窜，看来他平时没少挨揍，也很有经验，陆母积威甚大。

“你错哪了？”

艾达拿着擀面杖气呼呼地追着陆老六，上去就是一棒槌。

小陆盈呆坐在地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