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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村过客之迷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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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坪的榨房坐落在一座小山包上,是一幢青砖灰瓦的孤独的平房建筑,隔着老远就可以嗅到空气中飘洒的油香。房屋的背后是一座高山,当地人叫做仙人靴,民间传说上古时期有位仙人被贬谪凡间,临凡的时候不小心踏到了山峰上,将大山踩成了靴子的形状。头天夜里,香兰指着高山让杜鹃看过,但只看见山体黑乎乎的影像,白天里再看,则是全然不同的景象。此时晨雾还没完全散去,山峰上弥漫的蒸腾水汽幽灵似的飘荡着,让整个山峦的气象显得十分诡奇怪异。

一条板车土路由山脚直通山包上的榨房,道路较为平坦,杜鹃一行人顺着山谷间的车道转到山道上,走不多会就到了山顶处榨房的门口。出门迎接的是位中年男子,个子不高,五短身材,长得却很壮实,上身穿着件土布背心,两条胳膊上肌肉疙瘩凸起,油光光的,下身是条大裤衩,脚上穿着一双破布鞋,看到林中仙子领着一群背着行李、拎着大包小包的人到来,感到很诧异,指指来人,意思是问林中仙子“什么情况”。

杜鹃心想,这中年人便是宗修德了。林中仙子用鼻子使劲吸吸气,也不理睬,径直跑向了房里。朱鹮上前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省地质队队员,想要打听当地的一些情况。听到说是省里下来的人,宗修德弯下腰来施礼,请来人进屋,面上却毫无表情。黄鹂凑到杜鹃耳边,悄悄说了句“这家伙是个典型的面瘫”。

榨房外面瞧着很大,室内却很拥挤,到处堆着物件,油桶、油坛、油壶、麻袋包什么的,一尊大大的木制榨油机占据了半个房间,另有碾盘和灶台挤在角落,靠房间的窗户处摆放着一张四方小木桌,有几个木靠椅围着,桌椅上面油腻腻的,看着就不敢落座。

榨油机旁蹲着一位老汉,正在清理铁制菜饼上残留的菜籽渣滓,看到来人都站着,笑着起身对宗修德说:“你去找几件干净围裙、抹腰来,给人家垫在椅子上坐,门口还有几个木头墩子,也搬进来当凳子,让人家把行李搁在那边的麻袋上。”

老人形貌落拓,衣衫破旧,说话声音不大,中气却足,有一股雄浑厚实的气势,看人时,目光炯炯有神,却很和善。宗修德则不同,一见面就叫人胸臆间顿生郁积之气,极不舒坦。眼瞅着宗修德闷声闷气地忙出忙进,又是铺椅子,又是搬木墩,又是找水壶、水碗,慕容美妙贴着杜鹃的耳边悄声道:“这老头应该就是匡德福吧,那另外一个活像死了没有埋的人,就是宗修德罢?”

“你是地质队的人,他们应该是知青吧?”

等来人坐定,匡德福对朱鹮说,看了一眼林中仙子和杜鹃,“哑巴姑子我知道,她来玩过好多次,还偷油炸红薯片吃。这位小姑子看着很小,像是城里来的,不会是集中的小孩吧?”

杜鹃笑了笑,嘴里是苦涩的味道,说:“老爷子你眼光倒是犀利,猜得倒是准,不过我不算集中,我是干校的小孩。”

慕容美妙满腹疑窦,问道:“什么集中?”

匡德福怔了怔,看看慕容美妙,又将视线移到别处,下意识地降低了调门说:“我听人说,就是父母下放了,都不在身边,小孩就安排人找个地方集中起来帮忙照管吃饭、睡觉、读书。我这里是榨房,来来往往的人多,知道的事也多些。”

看到杜鹃脚边趴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灵猫,特意去盯了一阵子,脑子里似乎在想些什么。杜鹃看看匡德福,做了个魔性的笑脸。

“那您知不知道地质队的事呢?”

杜鹃顺着匡德福的话就势问道,脸上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匡德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烟叶卷,放在鼻子上前闻了会,眯着眼睛说:“前些天还来过一位地质队的小青年,说是在水磨坪搞勘察,应该是你的同事吧。”

朱鹮点点头,刚想要说明所以,却见匡德福猛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啊哟叫了一声,说:“和你的同事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也是省里的,是个记者,给我看了她的记者证,好像叫柳莺。小姑子很年轻,模样也很好看,像井水里拎出来的白菜,好灵性的。”

慕容美妙听他这么形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嘴角的笑涡浅浅隐匿,呛了一句,“有拿白菜说女孩子的么,还真有你的。”

匡德福用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嘿嘿笑着正想找个什么文雅一点的语词解释两句,却被杜鹃拦住了话头,就听杜鹃抢着说道:“听说解放前也有搞地质勘探的人到这里来过,您知道不?”

匡德福使劲嗅着烟叶,沉默一会,像是在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存储,才又说:“解放前有过,好像解放初也有来过,唉,老了,记不大清楚了。修德,你醒得这事不?”

宗修德忙完手里的事,兀自坐在门槛上瞧着外面发呆,听到匡德福问自己,回过头来,两眼空洞,冷漠地说:“你老人家忘了当年发生的事了,就算一刻记不起来,看见她也该想起来了罢?”

说完,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慕容美妙,眼洞里却泛出极不明显的卑下的阴阴的笑。

匡德福放下手里的烟叶卷,双手在自己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大声笑起来,笑声雄浑,气息沛然,“是了,这原是不该忘的事。你们来得巧,刚好昨日我们忙完了榨房里的事,今个儿没什么活,就陪你们说会话,等下再让修德找些昨日捡漏的油炸点东西你们吃。”

杜鹃看着慕容美妙,怪怪地一笑,过去丛小凤那里说了几句悄悄话。丛小凤朝林中仙子比划几下手势,又蹲在地上做了一个蛙跳,林中仙子格格笑着跑出去了。

在来榨房的路上黄鹂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满腹心思的样子,进了榨房后,自顾自地坐在一边闷声不响地出神。丛小凤几次试着没话找话逗她,黄鹂只是随口应付,神情索然,就如晚间没有睡好觉,打不起精神。这会儿看见林中仙子往门外跑,稍加迟疑,也跟着跑出门去。林中仙子不能言语,她不会手语,正好可以捋捋思绪,安静地回想一下昨夜发生的事是到底个什么状况。那是在下半夜,黄鹂睡意正浓,却被嘴唇处突来的瘙痒弄醒,她感觉得到那是细细的毛乎乎的胡须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跟着是一个小爪子拂在了嘴角,还伴随着吱吱的轻微的叫声。黄鹂噗地吐口粗气,抬手掠去,就听地上咚地一声轻响,是老鼠摔倒了床下。灵猫叫慕容美妙抱到了自己单独的房间,这里的老鼠不怕人,趁人熟睡时,便偷偷地爬到床头䶗人的嘴唇,吃人晚间留在嘴边的剩渣。

黄鹂抹抹嘴,想是自己晚上没好好洗口,正打算继续睡觉时,又听见一阵窸窣的动静。朦胧中,借着房间亮瓦透过的月光,她看见一个身影摸进了房门,看身形是个女子,她原以为是区老汉家的人进房来拿什么东西,转念一想又觉的不对,哪有半夜三更跑到客人房间找东西的,睁大眼细看一会,依稀觉得那身形是慕容美妙。

夜里,慕容美妙是单独一人睡在区爱国夫妻的房里,黄鹂等女子挤在金桂几个兄弟姐妹的房里,燕云谢绝了区老汉的安排,坚持一个人在堂屋打地铺。起初黄鹂以为慕容美妙是在梦游,是以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看了一会后,觉得不像,慕容美妙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角落处,打开搁在长条板凳上的小提琴琴盒,拿出一沓纸张用身子挡住手电光仔细地查阅。黄鹂心下一惊,已知慕容美妙翻看的是杜鹃琴盒里的琴谱,之前已经听秦天放提到过杜鹃的母亲保留琴谱一事。黄鹂想不明白的是,慕容美妙为什么要偷看杜鹃琴盒里的琴谱,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找杜鹃讨要,根本犯不着冒被人察觉的风险。到了白天,一路上她都在悄悄观察慕容美妙,竞看不出任何端倪,慕容美妙一切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黄鹂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可又不明白自己惶惑的是什么,只得自己安慰自己,或许慕容美妙真的是有梦游的症状吧,特别是在她喝了许多酒以后,容易迷失本性,失去意志控制力。

林中仙子出门后,看见屋檐下吊着一个竹篓子,就去取了下来拎在手上。黄鹂跟着林中仙子一路跑到山脚下的山冲,本以为她要去水田里捉青蛙或是田鸡什么的,却发现她只是循着田埂边的沟渠打转。等到林中仙子猫腰在沟渠里鼓捣淤泥,黄鹂看明白了,她是在捉泥鳅,摸水里的小鱼。黄鹂蹲下身子,伸手也去泥里水里摸索,有几次碰到了滑腻腻的东西,却都没有抓住。林中仙子笑着对黄鹂比划了几个动作,示意黄鹂照着自己做,只见她时不时地捧起一大团淤泥快速扔进竹篓里,然后将竹篓子在水里涮涮,清除掉泥沙,拃长的泥鳅和小鱼就在竹篓底部现了出来。黄鹂如法炮制,虽不至于手忙脚乱,却只捞起一大坨淤泥,镇水后,什么也没有,只得作罢,去帮着提篓子。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黄鹂瞧瞧篓子里的收获,足足一大海碗,算着返回去的路上还得走上一刻,便拉着林中仙子起身往回赶。

来到榨房时,宗修德正跍在门口摘菜,林中仙子高高兴兴地端起竹篓子给宗修德瞧,拉着他在门口条石上批鱼。黄鹂打声招呼,便往门里走,却不想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黄鹂抬眼一瞧,原来是丛小凤。原来丛小凤看林中仙子和黄鹂出去了老半天,担心她们遇到什么事情,想着出来看看情况,顺便找个僻静处当茅房。撞到黄鹂,正好让她陪自己走一段,丛小凤拉着黄鹂便向开处走去。

两人找到山包背面,看到有一条小道通向半山坡一处突兀而起的怪石堆,便走了下去。丛小凤一早就觉得黄鹂有些不在状态,这会趁着没人,问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黄鹂不便将头天夜间看到的事说出来,扯开话题问丛小凤,在匡德福和宗修德那儿打听到什么没有。丛小凤立刻变了脸色,惊惶地四下张望一阵,方才小声讲起,好像周围匍匐着什么恐怖的事物。

提到地质队,匡德福回忆说日本人和国民党都到这片地区搞过地质勘查,解放后,到这一带来的地质人员就很多了,至于勘探到什么,就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后来在几十公里外的老虎山发现了磷矿和镁矿石。有一件事情,匡德福倒是记忆深刻,那是刚解放第二年的夏天的一个清晨,匡德福接到根据地政府的命令,让他带领自己的游击小分队随同安陆州公安部队去抓捕残余的国民党特务和土匪。公安部队有一个连,匡德福的游击小分队有三十多人,开始的时候是在娘娘寨交火。特务和土匪组织也有百来号人,领头的是保密局安陆州县特务组长皇甫卫礼,号称是什么鄂西北山区反攻复兴纵队总司令,负隅顽抗一阵子后,皇甫卫礼的队伍很快就溃败,四散逃窜。匡德福跟随公安部队一路追踪,在山民的帮助下,了解到皇甫卫礼带着一伙残匪逃跑的动向,最后在黄集镇的粑粑树下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全歼了残匪。

令当时公安部队指挥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甫卫礼为什么要背向山区,往黄集镇这边逃窜,只可惜皇甫卫礼已被当场击毙,其他活捉的匪徒并不知情。本来还有一个土匪的小头目知道一些情况,战斗临近结束时,公安部队和游击队发起冲锋,那小头目伺机趁乱逃出了包围圈。匡德福年轻时身强力壮,威猛过人,他单枪匹马追过去,一把抓住小头目的手腕,不知怎地,竟活生生地将那小头目捏死了。也就因为这一抓,匡德福成了当地的传奇人物,被说成神一样的存在。当时,从皇甫卫礼的身上搜出了几张地质测绘草图,县军管处和公安局专门安排工程专家来帮忙鉴定,也没听说有什么勘察价值。匡德福提到,从事鉴定的专家叫慕容克俭,正是慕容美妙的父亲,慕容美妙的母亲也就是那时候和她父亲相识。匡德福说,通过审问被俘的土匪,公安人员倒是了解到一桩事,在客店镇杂货铺制造血案,杀害老吴头和麻大妈夫妇的人不是皇甫卫礼一伙。

围剿皇甫卫礼和土匪的战斗虽然激烈,可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叫人心惊肉跳的场面,听完丛小凤的讲述,黄鹂颇为不满,数落丛小凤是惊弓之鸟,听到一点事就风声鹤唳,弄得自己白白紧张了半天。丛小凤连连说了几个不是,两只手乱摇,再度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对黄鹂说,解放初期,榨房背后那座叫仙人靴的山上发生过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和地质考察有关,和慕容美妙的妈妈有关,还和慕容美妙的父亲有关,只不过事情是匡德福要宗修德讲出来的,因为他更清楚。

匡德福本是榨房的伙计,客店山区剿匪结束后,地方政府完成了土改,榨房分到了匡德福手里,至于集体化以后榨房又交给了公社,那是后话。匡德福接手榨房的营生后,寻思着要找个帮手,恰巧慕容美妙的母亲贝丽丽就领着宗修德上了门,说是一个要补锅,一个找锅补,两好合一好,正好。宗修德的德性匡德福自然十分了解,本不愿意接收这么一个乡间痞子,可在贝丽丽面前哪里好意思说个不字,便答应了。贝丽丽自然少不了讲一番大道理,让宗修德老老实实地接受劳动改造,要求匡德福帮助他改过自新,做一个自食其力的正常人。

在贝丽丽面前,宗修德全没了往日鸡鸣狗盗,泼皮耍赖的陋习,要多乖有多乖,叫他站着他就不敢坐着。乡民都知道在榨房干活是美差,羡慕都来不及,再则,宗修德也知道匡德福的厉害,对匡德福的话自是从不忤逆,当他是自己的爷一般。

这榨房平日里人来人往,人多嘴杂,一日,宗修德听来榨油的山民说,当年日本人搞勘测的人员曾经扛着仪器到榨房背后的大山里做过测量,说不定是在找黄金。想着或许能在贝丽丽面前图个好印象,让贝丽丽看见自己能有一个稍微好一点的脸色,哪怕是争得一句半句赞赏的话,宗修德也觉得心满意足,他赶紧将消息报告给了贝丽丽。

县军管处和公安局接到贝丽丽的报告,让慕容克俭下来了解情况,因为当地关于挖金矿和藏金洞的传闻很多,上级组织也只是要求慕容克俭查实消息的可靠性。慕容克俭认为,传闻虽然可信度低,但无风不起浪,至少日本人曾经在山区进行工程勘察不是空穴来风,何况安陆州县确实有矿产资源,完全有必要深入勘察。请示上级后,慕容克俭邀请和自己一道参军的三位县高级中学同学组成考察小组,他的三位中学同学就在贝丽丽的土改工作小分队,一位叫佟国芳,一位叫上官明义,还有一位叫廖英杰。另有一位一道参军的同学,名叫杜语林,是位大学在读生,到部队后,不久就被保送到医学院去了。

慕容克俭和贝丽丽接上头后,决定将考察小组分成两队,他和贝丽丽一队,贝丽丽担任小队长,三位中学同学一队,佟国芳担任小队长。其实慕容克俭这样安排另有用意,他向上级报告说,可以通过这次勘察活动,考查一下三位同学。早先安陆州县地下党组织武装护送他们五位学生参军的途中,遭遇到皇甫卫礼带领的国民党特务的埋伏,在黄集镇粑粑树下的战斗中,两名护送的地下党牺牲,慕容克俭肩臂中弹负伤。事后经过内部排查,地下党组织知道是学生中出了问题,除慕容克俭负伤可以证明清白外,其余四人都有嫌疑。不过,地下党组织也无法排除与五位学生有关的其他中学生是否也知情,泄密者是否另有其人,虽说在行动之前地下党组织叮嘱过慕容克俭等人要注意保密,但学生毕竟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也没有地下工作经验,难保不会出纰漏。

慕容克俭在对敌战斗中负过伤,在年轻女子眼里,那就是英雄式的人物,加上他一表人才,是以颇受贝丽丽青睐。佟国芳小队先行进山,贝丽丽因为要向村支委会交代土改工作,因故迟几天行动。贝丽丽这一队进山那天,宗修德毛遂自荐当向导,慕容克俭同意了,贝丽丽带了土改工作队的两位战士,一行五人向大山深处进发。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秋季,不知怎地,那年秋季冷得格外地早,十月的天就穿的住棉袄了。

贝丽丽小队进山当天气候恶劣,雨雾弥漫,行进在山路上,根本看不见周遭的情形。好容易挨到中午,浓雾有所消退,下午便又是风又是雨,气温骤降,人人都在刺骨的冷风中苦苦挣扎,贝丽丽嘴唇发乌,脸色惨白,几次差点晕倒。慕容克俭当即决定,放弃行进到与佟国芳小队汇合地点的计划,原路返回。宗修德和慕容克俭轮换背着贝丽丽,两位战士扛着行李和勘察设备,朝下山的路摸索过去。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就可以到山下的时候,他们来到一处两座山棱的中间地带,蓦然发现散落在道边的一些物品,一本工作记录本,纸页已被雨水浸湿,纪录的文字模糊难辨,另有两件衣服,一个军用挎包,一付斗笠蓑衣。看那物件,很大程度上可以断定,是佟国芳小队落下的。贝丽丽当即便感到不安,心里想着有事发生,正常情况下,随身携带的物件是不会轻易丢弃的。再走出一段距离后,一行人看到了更多的物品,有干粮袋,打过补丁的袜子,手电筒,茶缸和汤匙等,散落在地上显得非常凌乱。贝丽丽心中立刻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怀疑是佟国芳小队遭遇了不测,命令随行的两位战士去附近进行侦查,经过一番搜索,并没有发现物品的主人。贝丽丽内心焦虑异常,要求放弃下山的决定,沿着佟国芳之前计划的勘察路线,立即返回山上寻找他们的踪迹。慕容克俭认为,天色已晚,很快就可以到山下,应该立马回去组织搜救队,次日再上山搜寻,更稳妥些。经过慕容克俭好说歹说,贝丽丽也感体力透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便同意了。

贝丽丽和慕容克俭连夜组织了战士和山民组成的搜救队,第二日早上再度向山里进发,宗修德也随队同行。山里的天气阴晴不定,搜救队伍到达仙人靴的侧峰的山脊时,天气忽然转好,搜救队员在山路左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件背包,背包已经打开,里面的物件散得到处都是。很快,搜救队里的战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组球鞋印,山里的乡民没人有条件穿球鞋,只有可能是佟国芳小队里的人留下的。鞋印为同一人留下,鞋印前脚掌深后脚掌浅,从步距分析,搜救的战士认为鞋印的主人当时正在拼命奔跑。鞋印断断续续地很不连贯,转过一处山崖后就消失了,战士跟踪一段距离后,又在山崖旁边的树林中再次发现,不过延续一段距离后却又再度消失。贝丽丽看着诡异的鞋印惊惶不定,爬山的时候不会有人去拼命奔跑,除非是遇到了危险需要逃离。贝丽丽和慕容克俭商议后决定,循着鞋印的方向,扩大搜索范围。

落日时分,搜救队伍来到主峰下,走到一处茂密的树林边缘,但见林中树形奇特,竹木阴森幽暗,冉冉雾霭随寂寂山风飘浮不定,林间似有鸮鸟啼鸣,宛如鬼哭,令人感觉到阴森森的妖氛鬼气,仿佛草木之中潜伏着莫大隐患。宗修德对贝丽丽说,自己曾经随本地的药农来山上采过草药,通向主峰峰顶的山路崎岖陡峭,很难攀登,需要休息调整一下,吃点干粮。

贝丽丽看到树林边有一处暴露的巨大山石,让大家过去坐下休息。刚接近山石,便发现了遗落在石头边的工作证,军用水壶,水葫芦,小铁锅,自来水笔,砍柴刀。石头周边有杂乱不堪的脚印,有的是草鞋印,有的是球鞋印,还有布鞋印。最叫人感到吊诡的是,脚印附近还发现有人为堆栈的石碓,石堆上插着六根一尺来长的朽木棒子,木棒上缠着草茎,棒头一端指向天空。宗修德说,在当地,在地上插着缠绕草的树枝,表示撞见了鬼魅,祈求上仙下凡解救。听到宗修德的解释,贝丽丽忍不住热泪涔涔,她知道佟国芳小队定然凶多吉少,在遭遇危险后,利用这种民间原始的方式发出求救信号。

后来,搜救队伍又在山上进行了几天的搜救,可是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佟国芳小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佟国芳小队有六人,除慕容克俭的三位中学同学外,还有一名山民向导和两名战士。佟国芳、上官明义、廖英杰三人参军后就和贝丽丽一起在部队宣传队从事文艺演出,还担负着印发宣传简报、采访战士英雄事迹工作,后来又一起调到土改工作队,现在他们三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能不令贝丽丽心如刀绞。返回山下后,贝丽丽便病倒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这期间,慕容克俭经常是不眠不休地在一旁悉心照顾。

听着丛小凤的讲述,黄鹂时时感到背心阵阵发凉,脖子根后面就像有人不住地吹气一般,她几次想要让丛小凤打住,可又禁不住那故事诡秘怪诞的情节的诱惑,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听,还要装出一付从容淡定的样子,免得丛小凤心慌意乱讲不下去。好容易听到末尾,正想八卦一下慕容美妙的爸妈当年的恋情,却听到杜鹃与朱鹮站在山包上喊她俩回去榨房吃饭,说是小鱼小泥鳅炸好了,用灰面裹了的,小磨香油炸的,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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