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守义与江宁的感情并不好，两人甚至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如今在京城还好，罗守义至少要顾忌侯府势力，不敢明着对江宁怎么样。可若是江宁跟着他一道去外放了，那就是天高皇帝远，即便受了多少委屈都传不回京城里来。江羡说这事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让沈稚劝劝江宁，留在京城。“可大姐不一定会听我的。”

沈稚理解他的意思，神色有些为难，“再怎么样，他们毕竟是两夫妻，总不能真的相隔两地。”

“夫妻。”

江羡略带讥讽地挑了挑眉，“他的心里，还有这个正妻吗。”

“我只能将这件事告诉大姐，要怎么办，还得看她自己。”

沈稚道。而且，她更怕的是若自己将江宁劝着留下来了，万一将来发生什么事，江宁怪到自己头上怎么办？她可不想揽这种麻烦。“那就听你的吧。”

江羡并没有坚持。横竖他话给江宁带到，若她一意孤行，将来是什么后果，也得她自己咽下。每两日便是过年了，沈稚的永宁居里灯笼也都挂上了大红色，处处贴了福字。杜妈妈准备了好些个荷包，准备着除夕夜时赏下去的。永宁居里服侍的下人都知道沈稚出手大方，也更卖力的替她做事。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连老夫人也瞧着心情不错。柏哥儿年前几日已停了课，整日除了睡觉其他时候都不愿意在屋里待，生怕被三夫人抓去练字看书。他喜欢腻歪在老夫人这里，毕竟全家上下也就是老夫人最宠他，要什么给什么。沈稚去时，老夫人正陪着他玩翻花绳。“四婶。”

柏哥儿瞧见她，抬头打了声招呼。老夫人笑着抬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在屋里待着闷，索性来母亲这里散散心。”

沈稚笑道。“来的正好。”

老夫人笑道，“你来陪这混小子玩，他是不怕将他祖母这把老骨头折腾散。”

柏哥儿立刻叫屈：“祖母，我才没有呢。是父亲说祖母心情不好，才让我天天过来陪您的，您若是嫌我烦，改日我不来就是了。”

他说完，扭着身子背对着她们开始生闷气。沈稚忍不住笑：“你祖母同你说两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柏哥儿小身板顿了顿，歪过脑袋，噘着嘴问：“真的？”

“真是个猢狲。”

老夫人笑着拍了他两下屁股蹲，“感情祖母平日里的好东西，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嘿嘿。”

柏哥儿又嘻嘻笑着凑到老夫人怀里去，“祖母别恼，我也是同您说两句玩笑话嘛。”

“人小鬼大。”

沈稚点点他的额头。祖孙这么闹一场，老夫人心情也开怀不少。她搂着柏哥儿问沈稚：“你身子可还好？”

她是瞧着沈稚月份越来越大了，不过仍是瘦的很，冬天这厚衣服一穿，反而还看不出多大月份。“母亲别担心，大夫说的话我都好好记着呢，若是感觉不适了，也会立刻请大夫过来的。”

沈稚柔声道。“那就好。”

老夫人满意的笑笑，随即又问起她身边服侍的人，“我瞧着你身边就一个杜妈妈服侍有些年头了，其他的都是些丫头，待年过完后，我挑两个有经验的妈妈去伺候你。”

“先前目前便送了几个来，都是姚妈妈调教过的，也都不差。”

沈稚委婉拒绝，“况且，我屋里伺候的人也多，若是再来两个，只怕屋里还转不过来呢。”

见她不想要，老夫人便没再多坚持。转眼就是过年。沈稚如今是内命妇，过年这种日子本应进宫向皇后娘娘行礼的，但她如今大着肚子，又要进宫走这么远的路，皇后娘娘心疼她，便免了她进宫行礼。除夕这日一大早，江羡便先去前院转了一圈，等着沈稚起床后，陪她用了早膳，才要准备进宫。沈稚担心他去晚了陛下责怪，一直催促着他赶紧出门。临出门前，他还笑着问沈稚：“樊楼最近出了几道新菜式，我回来时带些给你尝尝。”

“大过年的，樊楼还开着门？”

沈稚惊讶。“过年这几日生意才好。”

江羡笑说。不过沈稚还是不想他太累，樊楼与侯府在两个方向。“今日家里准备的年夜饭菜品也多，就别费心去樊楼了。”

她便道。江羡只是笑着，并未说话，抬脚走了。樊楼那样的地方，沈稚总听说有多好多好，自己还没亲自去过。沈老夫人年纪大了，从来也不怎么爱出门，何况沈稚从小就是个身子弱的，也不敢带她出门。将江羡送出门后，沈稚便去了老夫人那里。彼时家中其余人也都到了，坐了个满堂。人人都换上了过年的新衣裳，瞧着便喜庆。柏哥儿是个闲不住的，坐一会儿便起来四处窜着玩了，三夫人呵斥他是压根不管用。她遂拽了拽江绍的袖子，道：“倒是管管你儿子，磕着碰着倒是不妨事，别把母亲屋里这些东西碰碎了。”

“说的什么话？”

老夫人瞥她一眼，“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孩子没事就行。”

江绍也道：“今日过年，就被拘着他了，让他痛痛快快玩吧。”

三夫人叫这么一说，也闭紧了嘴不说话了。江瑶索性起身去陪着柏哥儿一道，也顺道照看着他。老夫人看向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二夫人，轻声问道：“想什么呢？半天也不说话。”

二夫人回过神，轻轻笑道：“在想离年夜饭还久着呢，四弟也不知何时回来，不如我们支了牌桌子，陪您过过手瘾吧。”

三夫人一听这话，也立刻来了兴趣：“是啊，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老夫人一时心动，但还克制着：“要打牌，咱们这里人也不够啊。”

二夫人便瞧沈稚：“这不是有个四弟妹吗？刚好。”

沈稚一听就头大，连连摆手：“我可不行，我不会打牌，别一会儿叫你们看笑话了。”

江绍笑道：“四弟妹放心大胆的玩，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