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与雪月心相视看了一眼，半年前，正是极乐塔一案的时候。这宋嬷嬷突然疯掉，怕是不简单。

雪月心微微一笑，上前拉住昭翎的手笑道：“无事，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倒是昭翎，真是善良又可爱，当初若非昭翎向陛下求情，我想这宋嬷嬷也不能留在宫中被好生照顾。”

说完，雪月心看向方多病，“是不是啊，方门主？”

方多病认真点了几下头，“昭翎公主，确实善良可爱。”

一句话，昭翎听得心花怒放。李莲花也忍不住低头微微一笑。

无心楼一案已落下帷幕，除了雪月心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可留在皇宫与昭翎一起过生辰，其他不属于皇宫的人自然都要马上离开。

雪月心在一旁看着，昭翎的心思她早已清楚，看向方多病那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向昭翎，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昭翎的心意终归没有付之东流。

“昭翎公主，”方多病终究还是转过身来对昭翎说道：“后会有期。”

昭翎微微一笑：“方多病，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我等着你！”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昭翎还是给雪月心隆重地安排了满满一桌美食，昭翎宫里也张灯结彩，贴满祝福。

“心儿，你的生辰我记下了，下一次，我一定给你大办一场，今天就委屈你了。”

昭翎一边给雪月心夹各种美食，一边说道。

“现在就够隆重了，”雪月心拉着昭翎说道：“而且，你陪我过生日，比什么都重要。”

随即，二人聊天聊地，从山川河流，到江河湖海，从皇室规矩与异闻，到江湖自由与诡异，友情、亲情、爱情，皆是珍贵。

“对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宋嬷嬷？”

雪月心再给昭翎倒上一杯酒，看着昭翎已经红透的脸颊问道。

“宋嬷嬷？”

昭翎醉醺醺地说道：“她啊，隔段时间就会突然像中邪了一样，到处乱跑，跑的让人找不到，放心吧，跑够了她会自己回来的，然后就会像个木头人一样，一直呆在房间里，像失了魂一样。半年来，我都习惯了。”

“那半年前，宋嬷嬷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

雪月心问道。

昭翎想了想，头缓缓歪到一边，像是在认真回忆的模样：“半年前，突发宫变，之后宫变平息，宋嬷嬷前往协助检查发生宫变之处的人员和物品情况，再回来就变了一个人，有时突然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然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自己又回来了，行为举止都十分怪异。刚开始还是间歇性的，偶尔恢复以往样子的时候，宋嬷嬷老是跟我说，她被脏东西上了身，那个宋嬷嬷不是她。这话把我吓坏了，父皇最讨厌这些巫蛊谣言，我让太医给宋嬷嬷诊治，但是都查不出来宋嬷嬷到底得了什么病。后来，宋嬷嬷如常的次数越来越少，言行越发怪异，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完全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宋嬷嬷了。再后来，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了。”

说着，昭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所以我就只能派人天天看着她，但宋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往外跑，看守她的人每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眼皮底下跑出房间去的，但是每次她倒也没有惹出什么事，而且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就安全回来了，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就顺着她，宫中之人也习以为常啦。”

昭翎说完，头就重重倒下。

雪月心眉头紧锁，昭翎所说的宋嬷嬷的情况，她总觉得并不陌生，但是又如何也想不出一点头绪。随即安排宫女扶昭翎回寝殿休息，自己一个人离开。

雪月心特意去昭翎所说的宋嬷嬷的房间前，见里面有声响，雪月心轻敲几下，喊了声“宋嬷嬷，我进来了哦，”便推门而入。

只见床榻之上，宋嬷嬷蓬头垢面，衣服随意拉垮，与上午妆容精致的打扮判若两人，双手握着个女布娃娃使劲儿摇晃，反复叨念着什么。

雪月心靠近宋嬷嬷些，终于听清了宋嬷嬷反复叨念的话：“急急如律令，妖孽速速离开我身！急急如律令，妖孽速速离开我身！……”

雪月心眉头微皱，呼喊了宋嬷嬷好几次，但宋嬷嬷始终不理自己，一心就在手上的女布娃娃身上，嘴里也没有停止重复那句话。

雪月心道一句：“得罪了，”随即上前一把抓住宋嬷嬷的右手，宋嬷嬷也不反抗，另一只手仍然握着手中的女布娃娃，不停摇晃，嘴里反复叨念，眼睛也不肯偏离一点。

雪月心精准握住宋嬷嬷的脉搏，顿时微弱却暴跳如雷的脉动传到雪月心的指尖。

雪月心微微一震，宋嬷嬷是真的疯了。握住脉搏的指尖开始用力，雪月心想用风花雪月给宋嬷嬷治疗，却不料原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宋嬷嬷，突然扭头看向雪月心，在看到雪月心脸的瞬间，眼神突然惊吓又厌恶，被抓住的手腕铆足力气甩开雪月心的手，雪月心一个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这个脏东西，又想夺我的身体，我跟你拼了！”

宋嬷嬷突然大叫道朝雪月心扑来，动静之大，引来了其他人，雪月心只能作罢，先行离开。

雪月心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她总觉得宋嬷嬷的状态很是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到过。以至于李莲花站在不远处等她，她都没看见，直到撞上一堵人肉墙。

雪月心额头吃痛，忍不住用手捂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捂着额头的手腕就被人握着拿开，头顶传来温热。

“走路都不专心，这也没喝醉啊？”

“李莲花，是你！”

雪月心猛然抬头，便见到李莲花离低头而下的清俊脸颊，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二人对视的那一刻，都有些莫名异样的感觉，慌忙分开。

“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就看着我头被撞？”

雪月心嗔道。

“我哪知道，冰雪聪明，机敏睿智的雪月仙子也有这么……”雪月心一眼瞪过来，李莲花忍不住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楚楚可爱的模样。”

“我本来就这样！”

雪月心白了一眼李莲花，便继续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