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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透露的资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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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期就失去父母的我辗转来到这个城市,时正盛夏,我是他们的独生子嗣。

这样的日子不会感到孤单,一个人的乐趣在于不会被别人打扰,所以我特别悠然自得。在中学时没交任何朋友的我现在依旧没有朋友,这不是在不知廉耻的自豪。同样的,父母也从来没有类似朋友的人,从不和邻居有任何往来。

印象中,他们从来不对电话那头展露笑脸,也没有任何阿谀奉承,只是反复确认工作地点。最晚也会在明天的同一时间回来,从不超时。

他们不会影响我的学习时间,会认真听取我的诉求,并把当时口头上说的“我记住了”的话反馈在行动上。

他们无疑是优秀的父母,绝不是网络上所说的那种喜欢拿别人家孩子攀比、失误了就拿孩子的不对找借口、从来不体谅孩子的想法和情绪的那种人。

和别人辩嘴的过程中,我偶尔会意识到:我是有教养的。在这之后就不会以说服对方为目的,而是如何快速摆脱对方,让对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有他失败了才会总结原因,而不是盲目听从他人意见。

我绝不会与任何人发生肢体冲突,也不会与人一前一后拼命追逐,因此我的身体皮肤完好,除手背在墙角蹭出已经成疤的口子外,身上再没有其他伤口,所以我的体能差劲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希望以脑力胜过周遭的那些优秀的人,和他们比又觉得贬低了自己,我也深知自己的妄自尊大,就是因为这样看不起别人才交不到朋友,可我又不可能妄自菲薄,人要是没有自信就没必要和他人比了。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了作业的烦恼,也自然不需要耗费脑汁,比起那些提前进补知识的才人和觉得自己一遍根本学不会的那些人(上进好学),还是这种只习当下事来的轻松(活在当下)。

顺带一提,即使考试的得分是零,我的课业也没人为我操心。先生(老师)知道没人能在课后对我管教,而孤儿院只收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他们也知道怎么填答案取决于我的心情。

值得一提的是,父母在离开前给我留下许多遗产,抛去娱乐上的开支,这些财产足够我活到三十六岁。起码支付基本的设备费用是足够的。

家的地址在清净的公寓十六栋八楼,正好与我的年龄和现在的月份对应,“清净的”并非形容词,而是名词。有研究说,无聊至极的人会在意那些极其微妙的巧合,说的可能是我吧。

现在,需要补充家中资源的我,要去一趟中学时期的学校后,回来的路上顺道在超商购物,这是多么正常、普通而平凡,怀揣着愉悦的心情上路了。

当时的我显然没有想到,此次前行将会如何改变我人生,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碰不上那个恶鬼。

首先是资料,在左手扁平的手提包内,其次是黑色袋子包裹的垃圾,黑颜色的作用是不让人看见内部的东西。出门以正脸的微笑对准也要出门的邻居,打招呼的话要再熟络些,不只是嗓子的莫名堵塞,语言系统也像是一时间停止了工作,好在轻微示意后的眼神飘忽使自己恢复正常。邻居的后方是她的长女次子,年龄都是我的一半,男孩手中拿着的肯定是她的手提包,女孩稍微打量我后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皱起了眉,伸手向男孩拿着的手提包中取出一节手指大小的糖撕开包装丢入嘴里,男孩可能也想要,于是也在包中寻找,翻出几件化妆工具掉在地上。

在这时我刚好关上门。

“哦唉!你别乱动我的东西啊。”

虽然是指责,但我能听出语气中满溢的温柔。

电梯顺畅的到了本楼层,先一步进入的我用手肘顶亮了“一”的数字按钮,随后移动在一侧,腾出的位置后入电梯的人想也知道什么意思。

邻居情急之下在地上猛抓两下,胡乱塞入夺过来的包,瞟了一眼亮起的按钮,再用口袋里的镜子和小盒子补妆,还真是匆忙。

丢垃圾地点干净到即使有人向那里吐口唾沫隔天也有人来擦拭的程度,完事后打开电子设备,唯一一个社交软件上多了几则推送消息,简单看过后就关闭了。

刚才那家人好像是……岳姓?只知道家主叫岳沉宇,那个女人好像叫辰黎华。

晚上才剪过的指甲握拳时充满异样感,有种说法是每片指甲与手指连接部分可以看到类似椭圆状的留白算是肝好,我的话拇指食指还好,中指往后就鲜少了。

现在是早晨十时零六分,大致推算下需要花的时间就知道没办法回来吃午餐了,所以去超商前要增添去街边的门店购买食物的项目。

我现在是不会去理发的,即使不管理(拨弄头发)时会进入眼睛,这是自我形象和对一个人印象的刻画的特殊装饰。有很多人不也是这样吗?以多余的东西来遮掩自己的缺陷与不足,以咋一看的极其完美(自我感觉)的姿态展示在他人面前。

而别人不在乎你刻意装潢的外表,或许偶尔会对感兴趣的目标侧面。

有些人的装饰算是锦上添花,画龙点睛,有些人根本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我也一样,鼻根偏右侧一点的地方有几块老肉,形似得了鱼鳞病或皮炎后的肌肤,它们始终无法被新陈代谢,在我看来,它们始终在痊愈和创伤的状态间转换,医生说这是内部肉连结更换还没有完毕,溃烂就传染给新生的皮肤细胞了,不过免疫力一直没有提升吗?变小的趋势更是一点半分都没有。

倒是有听说过有人的头内部右侧面有小幅肿起,那个地方轻微的发质增生,倒是成了个独特的造型模板,绝不是侧马尾能比的。

无端空想中,目的地已经到了,是要提前在那个巨型隔间(门卫室)说明来意对吧?

内部交流稀淡的寥寥几句被我打断,想着总算可以解脱了的保安侧过身体取过水杯猛灌,另一位同事翻阅着标注今天日期的进出人员名单。

与他们对话的是个稍微长了些脂肪的中年人,头顶已经有变得铮亮的趋势。他看了我一眼就开始笑脸相迎,嘴边沾了些干掉的油脂,衬衫甚至能看到对称的两个凸起,中间生长的毛丛郁郁葱葱。宽松的裤装也算是最适合他的服饰了。皮鞋叉开成近似平行的钝角,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明白这家伙绝不是我持有的资料的负责人,毕竟他看起来很轻浮。

“怎么?可以直接到这里报名吗?……”他这么说。

被发放录取通知书是很很难得的吗?

喝完水的保安放下水杯,“先前不是还有一个啊?校内今年特招了三四个,资料就摆在那里,”他指了指左手边的圆角桌,“你看下他是谁嘛。”

比我先到,也就是说有人比我还早受到邀请。我也算是明白,比我更优秀的人已经出现了。

资料只有正面照和一些基本信息,啊-联系方式还是已故的母亲,现在提出要修改的话肯定会被拒绝吧,如果发现监护人的电话打不通又会来找我;不过早晚会发现的事就随它去呗。

好的东西会被先行挑走,劣等的其次,以此类推,如果他们说的‘先前还有一个’不是第一个,那么我就可能是末等了。但能收到该学院派发的邀请引荐,怎么想也不会太差不是吗。

“那个女崽子?我装抹(以为)她是老师啊。”

能够被这么说的人无非就是身体特征明显,要么是身高,要么是面容,其次是身体发育程度。如今成年人的身高普遍在一米五五往上,有了这种常识性认同,即使是身高一米七的初中生出现在面前也不会觉得奇怪,所以不会是因为身高而判定的。所以剩下的选项是我对那个人第一印象的缓冲。

“办公室怎么走?”

要快点结束的话,还是直接切入主题比较好。

而且光是看外表就能想象出这学校的占地面积有多广。

地图的话我当然事先调查过,除教学楼外什么也没看。可能是中学时期的影响,到了这种教育类场所,总是不自觉的把电子设备完全关闭。

又是刚才的保安,“前面三栋教学楼右转,再后面有条商街,挺长的,沿那走完左转就是。”

果然,简直无法想象,比起半年前还待的初中不同,要绕这么多路,不过以我盛夏闲的出门跑步的日子来说,也算是一种训练替换吧。

社会当然希望人才的投入,有了成果才会有回报,获取回报是那些人生存的资本,只不过有些人收入稳定,有些人不太稳定,有些人入不敷出,更有甚者钱(前)途渺茫。

商街?走起来就是一条宽敞且稍微有些坡度的曲折大道,不过即使是现在也有人留在学校吗?恐怕是那些不愿回家或是路途遥远家伙,要不然就是享受在这里的自由。

因为土地宽敞,人群密度稀薄,不会有什么人蹭我的肩膀啊、踩我鞋面啊、别我盆骨啊、撞我胸口和额头什么的,要说有也只是转角。

办公楼是老师主要工作场所,因为教育的艰难,他们很容易因为总教不会的学生胸闷急躁,我遇到的大部分教师都没有生气过,肯定是他们师德好啦。

进入这建筑的瞬间就被夏季该有的室内温度包围,扑鼻而来的的是刺激,喷嚏肯定不能对着人的。

适应后随机缠住一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老师提问。遇到这种体型差不多甚至超过自己的学生他们肯定不会刁难,不然就像我遇到过的某位被辞退的老师一样,师生起冲突(学习以外),不管是哪一方的错,首先追究的是老师的责任。

“啊,你要找的人在二楼最左边,虽然我也能处理这种事,但这是指定人物的接见邀请。”

那个老师这么说。

虽然没有要知道他后半句话的打算,但足以了解他们对特招生的重视。特招生不止我一个,分布零星又特别显眼,尽管身高和老师人相差无几,但成年与否光看服饰就能认出。楼梯前缓慢行走边仔细阅读小册子的的女生,如果不是协议之类的话就是校规了。

虽然各个学校的校规大相径庭,不同的地方倒是多如牛毛,比如说染发都能够被允许,抽烟都能被无视,授课中接吻被发现都可以半闭一只眼……她恐怕是在熟悉规则,又或者在寻找漏洞,判断自己是否有违规行为。

总之,从她那拼命咬指甲的势头来看,肯定中了几条吧。

父母的容貌美妙绝伦,我却不怎么照镜子,长成什么模样就看自己嘛,不过根据遗传学来讲,我会分别拥有父母的某些特征,干净舒适的私服配我这张脸肯定不会太差,至少不会招人讨厌。

她的步调很急促,我也没有紧跟上去的打算,被误解成变态的话解释起来很麻烦,另外就是她那布料稀少的下装内部可以任由目光穿透,雅人都会避而远之。

她停下的地方是一间会议室,半掩的门可以看到里面,一圈桌椅后还有广阔的空间,品味平常的云松假枝正对着吹出的冷空气。

“……如果有其他相同兴趣的同学倒是可以邀请,只是能否胜任就要看你们的表现。”

成熟的嗓音宣告着事实。

“可假期哪有时间招募人手啊?”

“所以要你等到开学啊。”

“那不是只剩两天吗?你凭什么认为我无法招入新成员?”

“正常人不会对被污染的泥土感兴趣吧?环保类的工作有的是人应聘,即使你们是义务劳动也耐不住无事可做,反倒是白白浪费时间。”

老师说的话很明显了,是说这个社团是很早就该废弃的,因为社团活动和社会上的工作起冲突,搞得有些人没办法继续生存。你如果换个其他社团还是可以的。

“喂,你是哪个班的?从来没见过的面孔呢。”

那个女生收回了小册子,皱着眉来问我。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是来……高中一年级就能和指导老师讨论社团活动问题吗?怎么说也应该在入学后吧?

虽然我很想侧过身体挡一挡手中的资料,但很不巧的还是被她看见了。

她指着我身后空无一人的门前,“一年级入学的话在那边。”

“啊,谢谢。”

她的视力好强!

我倒是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离开,因为这不是能令我害羞的事情。既然知道正确的方向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我整理衣襟,朝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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