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食堂是学校最大的食堂，相较于苏杭竹园宿舍楼下的民族食堂，空间上大了太多。

大学食堂的吃食没有好与不好，只能说能吃与不能吃。

三人拿着餐盘，各自拿了些菜，各自刷了各自的卡，找了一桌，坐了下来。

李敏倒是开门见山，“你想追我们叶霜吗？”

苏杭玩味笑道，“你能代表叶霜吗？”

李敏瞅了眼叶霜，见叶霜笑了笑，她便挺了挺啥都没有的胸脯，“当然可以。”

苏杭倒是忘了叶霜身边有这么一号女侠了。

难怪大学四年叶霜能熬过来，读研半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也许，导致事情发生的原因便是这位女侠离开了。

这样也好，省了自己好多的事。

苏杭倒是光棍，“追倒是想追的。”

李敏被噎了下，“啥子意思？”

苏杭扒拉着眼跟前的菜，冲着叶霜笑道，“追女孩这事，总要走个流程，先交个朋友，这是我的目的。”

李敏道，“你还挺沉得住气，要是叶霜不需要朋友呢？”

“是人就需要朋友，同性异性，有用的没用的，可托不可托的。”

苏杭眼神真诚，望向叶霜，“我觉得你很需要。”

叶霜也望向苏杭，小脸有些红，眼神却明亮如星。

李敏瞅了瞅叶霜，叹了口气，“朋友可以做，你要是有非分之想，我......”

苏杭笑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也会很无能为力的，女侠。”

“哼，那可不一定。”

“女侠，你叫什么？”

李敏非常横，“李敏！”

苏杭点点头，“苏杭，以后还请多包涵。”

接下来的话题便没那么正式起来。

苏杭抱怨起炎热的天气，李敏说起教官的残暴，叶霜只是安安静静的嚼着嘴中的食物。

一顿饭下来，半信半疑的李敏对苏杭印象并不差。

只是觉着如果将来发生点啥，这男的也太配不上叶霜了。

叶霜倒是没有被追求的觉悟，步伐仍旧轻快。

苏杭并没想要要从叶霜这里得到什么。

虽然叶霜真的漂亮，睡一睡也不是不可以。

但将叶霜拽出深渊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该死的保护欲。

深渊吗，呵，我他妈才是深渊好吗。

想着陶月说过的话，苏杭其实也蛮同意，他本就是个喜欢破坏美好东西的人，从来都是。

与叶霜的第二次碰面没想到这么快。

买烟的苏杭瞅到了在楼下打水的叶霜。

苏杭迈着嚣张的步子走向叶霜，拍了拍她的肩膀。

叶霜刚洗过头发，秀发由于转身，在夜幕中散了开去，美不胜收。

“李敏呢？”

叶霜看到是苏杭，柔柔的笑了下，“在宿舍呀。”

“这么晚了打水做什么？”

“水被我用光啦，敏敏还想喝呀。”

“她倒是把你当保姆了，走。”

叶霜一怔，“去哪里呀？”

苏杭笑道，“喝杯饮料，让她多等会。”

虽然叶霜嘴里说着不太好，却还是跟上了苏杭。

两人同是理工学院，却专业不同，辅导员也不同。

其实交集是不太多的。

都在竹园，隔着一栋楼。

此时竹园后面的小街人已经不太多了，苏杭找了家避风塘，与叶霜坐了下来。

苏杭笑道，“我啊，在蒙省出生，五岁前都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记忆里有牛羊，有一片一片的草地，村子北面有个小湖。村里的孩子嘛，拳头都不软，我身体一直很差，打架总是输。直到我爸回来，将我带到同城。我有个妹妹，傻乎乎的站在同城家的门口，就露出半张脸。我当时还在想，谁家的小孩跑我们家来了。”

叶霜轻笑了声，只是脑袋微微抬了起来。

“开始上学，城市里的孩子都讲普通话，我只会蒙省方言。闹了不少笑话，其实蛮正常的。初中时，仍是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儿，老被欺负，嘴巴也不会说。认识了几个小兄弟，他们愿意接纳我，不排斥我，我很开心。然后就不在自卑了，也有家里条件慢慢变好的原因。接着是第一次打架打赢了。本来是我们四个打六个，后来是我们五个打八个。原因是啥呢，好像是因为一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从那个姑娘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我，仅此而已。后来慢慢长大，也不打架了，只是想着，做个善良的人。”

叶霜听的投入，“那......你做到了吗？”

苏杭将奶茶推给叶霜，笑道，“勉强做到了吧。”

“善良的人才能待在一块，不是吗？”

叶霜怔了怔，“我不太讨人喜欢。”

“我还蛮讨人喜欢的。”

叶霜轻抚了下头发，“是的呀。”

苏杭看了眼时间，“要关门了，我送你回去。”

少年点了支烟，对着少女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少女手中提着保温暖水壶，脑袋微微偏向少年这边，偶尔有轻柔的笑声。

第二日的军训流程没什么改变，小吴同志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

天公作美，太阳并没那么毒，下午时候，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室外活动是做不成了，几个方队躲到了旧礼堂。

没什么娱乐的项目，教官们扯着破锣嗓子教大伙唱起了军歌。

唱到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时，201的几个大聪明淫笑起来。

到底多粗的钢枪谁也不知道。

解散前吴教官又叮嘱了大伙晚上集合的时间。

几个大聪明完全没了兴致。

于木与张胜二人在网吧已经开好了机子。

白野与徐泾已经做好了上山寻亲访友的准备。

陈城终于约了魏啦啦一起吃饭。

至于极不合群被201众好汉唾弃的苏杭，一人发了根烟，便扛起自行车，直奔二层楼。

一个人住着有些大的房子，终究还是冷清些。

将客户消息一一回复，订单发给三姑父之后，苏杭终于有空点了支烟。

自己一个人终究是忙不过来的，脑中筛选了最近面试的两个学姐，摇了摇头，任重而道远哦。

与陶月打了会电话，躺在阳台之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集合时只发现了白野徐泾，苏杭摸过去道，“人呢？”

“逃了呗。”

逃课与逃军训这玩意，果然上瘾，而且还传染。

就着淅沥的小雨，站军姿，踢正步。

还没到解散时间，雨开始变大。

挪到旧礼堂，所谓的拉歌继续搞了起来。

各个班级、各个队伍中的学生们出了不少节目。

唱歌与跳舞的或许是最先得到择偶权的一波人，少男少女的荷尔蒙充斥在整个旧礼堂中。

这场青春的狂欢终于在一个女生的舞蹈中达到高潮。

女生长相顶多算是不错，身段却很好，扎起衬衣露出平坦的小腹，随着手机中的音乐翩翩起舞，男生的喊声突破了天际，惊扰了山城燥热的夜。

201的少年们熄了灯开起了卧谈会。

苏杭只是听，脑中是陶月，如果阿月学过跳舞可就太好了。

少年们悸动的心难以平静，便随着窗外的蝉鸣，有人悄悄摸向了厕所。

大雨倾盆。

辅导员很早便通知了休息。

伴着微醺的晨光出门的苏杭被堵了回来。

回宿舍偷了白野不知从哪搞来的小花伞，愉快的进了雨幕。

幸亏换了人字拖，不然鞋子非要湿个透彻。

雨伞不够大，淋了半身雨的苏杭坐上了去往山城市区的小巴。

泥泞颠簸的路，让人睡得不是很舒服。

一路倒车，少年终于到了目的地。

季风服装厂。

负责接待的小姑娘还算热情，见苏杭年纪小，多问了几句。

“那你先坐会，我去看看刘总的会结束没有。”

“麻烦了。”

叫做叶晗的小姑娘出门后，苏杭才打量起这间不算大的办公室来。

很普通的工厂办公室，不成风格，墙上挂了副欧美的油画，桌上堆满文件还有刚出版型的服装。

桌上有盒万宝路，烟旁边是一只精致的ZIPOO。

没多久便传来开门声，进来的是亚麻色头发的女人。

女人不高，气场却很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望了眼苏杭，道，“苏老板？”

苏杭笑道，“刘总您好，不敢当。”

刘思甜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确实不敢当，还是个孩子嘛。”

苏杭也笑，“刘总留学多年，以貌取人这种事怕是不太合适。”

刘思甜理了理散落的头发，“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女人丢给苏杭一支烟，自顾自点了。

“本来你见不到我的。”

苏杭点了烟笑道，“那是什么让您改了初衷？”

“你吹得牛逼，比较清新脱俗。”

苏杭笑起来，“我就当您在夸我。”

刘思甜笑的收敛笑容，“带你看看厂子。”

季风服装厂作为山城本地最大的服装生产厂商，实力毋庸置疑。

望着整洁的车间，有序的生产线，苏杭点了很多次脑袋。

机器不少，苏杭并不认识。

刘思甜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让苏杭不太舒服。

车间，仓库，设计师工作室，展览区，苏杭逛了个遍。

刘思甜笑道，“苏老板，还想去哪？”

苏杭摸了摸肚子，“食堂走一走？”

刘思甜一怔，“也好，边吃边聊。”

食堂人不多，却意外的干净整洁，竟然设了休息室，吸烟室。

苏杭望了眼刘思甜，两人坐在桌边，不一会便有食堂师傅上了三个菜，一盆米饭。

尖椒鸡，回锅肉，清炒莴笋尖。

刘思甜示意苏杭尝尝，苏杭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鸡肉，眼睛一亮。

刘思甜笑道，“能吃辣？”

“能。”

“据我所知你是蒙省人。”

“有规定蒙省人不能吃辣吗？”

“这倒没有，我这厂子怎么样？”

苏杭夹了片青椒，“非常不错。”

“提点意见？”

“我可不喜欢班门弄斧。”

刘思甜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话说回来，你能给我什么？”

苏杭想了想，“一些新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

“你是做服装的，灵感这玩意，说的出具体的吗？”

“凭什么呢？”

苏杭眯了眯眼，“你的眼光咯。”

沉默一阵，刘思甜接过苏杭递来的烟，点燃，“也好，反正我没什么损失。”

苏杭道，“那安排秋冬装的拍摄吧。”

刘思甜无所谓道，“产品都是现成的，模特有要求吗？”

“外模吧，符合国人审美的，身材要好。”

“要求还挺高。”

“要做就做好。”

“摄影师？”

苏杭吐了个眼圈，“我来。”

刘思甜倒是有些惊讶了，“确定？”

“给我搞台设备。”

“待会去我办公室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