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列印机里吐出一沓纸，林北辰分成两叠，交给黛罡一叠。黛罡接过来，翻阅了几页，又提出了一件事：“既然秦沅芷每隔几个月，都能见女儿一面，那为什么临死前，留下的摩丝密码中，只是告诉警方，孙言懿被调换了，却没有说她女儿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想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林北辰快速地翻了一遍口供，“咱们的人，问遍了佣人，都没听秦沅芷特意提过什么地方。”

黛罡沉默一瞬，轻轻叹了口气。“看来，秦沅芷每次去看女儿的时候，很有可能是被蒙住了眼睛，所以才不知道女儿到底在哪。”

林北辰曲膝在她身边坐下来：“我也这么认为。”

“那孙凯德呢？每次秦沅芷去看女儿的时候，他在干嘛，他知不知道自己女儿被替换了？”

黛罡低头翻阅着佣人的口供，没等林北辰回答，就看到了答案。“啪—”黛罡重重地把资料拍在茶几上，震得柠檬汁洒了出来。“他还是不是个人啊，竟然那个时候，都是跟赵青蓉在约会，算哪门子的爸爸，孩子叫他一声爸爸，他有脸答应吗？”

林北辰见她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义愤填膺，微笑着在她身畔坐下。“咱们做刑侦的呢，最忌讳感情用事，因为那样容易先入为主，影响自己对案件的判断。”

黛罡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林队，是我太过激动了。”

她话还没说完，林北辰双手负在脑后，背仰在沙发上。“不，我倒是喜欢你这样，上警校的时候，老师就曾说过，我们做刑侦的人，无论何时，心中的这团火都不能灭，即使沦落泥尘，暂时看不到光明，也要用心中的这团火，来照亮前行的路。”

这话发自肺腑，似乎是他心中珍藏密敛的箴言，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说给了她。黛罡静静地凝视着他。或许，在鬼蝶卧底的那两年，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中，就是这句话，支持着他走下来的吧。林北辰侧头，见她满是怜惜地瞧着他，不禁笑了笑。“瞧，平日我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上价值，这会也这样了，快看口供吧。”

黛罡被他的话逗的噗嗤一笑，低头继续翻阅资料。她前前后后翻阅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满心失望地叹气。林北辰拿过她喝空了的柠檬汁杯，起身去厨房。“别丧气，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能看出线索来，鬼蝶就不会这么难缠了。”

黛罡跟在他后面，接过他手中倒满的柠檬汁，感叹地直摇头。“我可真佩服秦沅芷的忍耐力，对着绑走自己女儿的仇人，演了一年母女情深的戏，孙家上下竟然无人察觉。如果不是国贸大厦的监控，拍下了她对假孙言懿愤恨冷淡，我也发现不了玄机。”

林北辰又打开一罐饮料，仰头喝了，“她的忍耐力确实远比常人，或许这就是她被鬼蝶选中的原因。”

黛罡轻轻点头。“她跟李珈蓝一样，都是想脱离鬼蝶，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李珈蓝隐藏得好，始终没被鬼蝶察觉，最后还用自杀身亡这一招，破坏了鬼蝶的计划。而秦沅芷的反叛意图被鬼蝶发现了，所以才绑走她女儿，逼她就范。”

林北辰仰头又喝了口饮料，摇了摇头。“孙家的佣人对孙德凯和秦沅芷夫妻赞不绝口，说两口子对人都和善，即使做错了事，也从不骂人扣工资，对他们很大方。有个佣人的孩子得了重病，孙凯德直接打给她三十万，至今都没让她还。”

“当真？”

黛罡蹙眉。“这种事，他们没必要撒谎。”

林北辰见她神色奇怪：“你是觉得哪里不对？”

黛罡放下柠檬汁，冲到电脑前，点开了个文档，凝神读着。林北辰左手插在裤兜，右手握着饮料，站在她身后。她看的是孙凯德夫妻的发家史。“林队，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她按住鼠标一拉，文档上一段文字变成了鲜红色。“你看，孙凯德是十年前，成了滨城甚至闵西都数得着的富豪，那时他们全家都住在城北的别墅里，即使那栋别墅没有西郊那座面积大，但如果只有秦沅芷一人打理，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林北辰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没错，即使后来建了西郊别墅，卖掉了城北那座，也没必要遣散佣人。”

“其实佣人倒还好，”黛罡指着文档，“我觉得换管家才是最没必要的。管家替他们夫妻掌管很多事情，甚至可能是他们的心腹，换了会非常麻烦。很多管家几乎都是终身跟着主家的，譬如我们家刘叔，从年轻时候就在我家做事，既然孙凯德夫妻对人这么好，应该不会随便辞退他们，尤其是管家。”

林北辰接过她的话。“所以，七年前应该发生过不寻常的事，逼迫这对夫妻不得不卖掉别墅，把家中佣人全部辞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