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杨村乡里邻面面相觑，不明白姜家这是又发生什么，就连里正都惊动了。不过，他们看到被绑在地上的姜少虞，又隐隐明白了什么。这小子平日里不与人沟通，也不会说话，整日沉着一张脸，饶是他长得再俊，也不碍于把气氛弄得很低沉。姜周氏还在地上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娘走的时候，他姐弟俩才怎么大，这些年我费了好大劲把他们带大，不求他们孝顺我，只盼着一家子能家庭和谐，兄友弟恭。”

“哪知道，他这忘恩负义的，竟半夜闯进兄长家里行凶。可怜我儿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要准备后事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传来唏嘘声：“哎呦，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是啊，不管是什么事，都不改动手啊！”

姜少虞闭了闭眼，额头青筋爆起，背后双手紧了又紧。姜周氏见气氛到了，猛的扑到姜少虞面前，像极了失去幼崽的母狮子。“你说，你为何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兄长，就算不是亲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将你当成自己孩子。”

姜周氏像疯了一般使劲摇晃着姜少虞的肩膀，声声泪下。少年嗤笑一声：“当成亲生的抚养？自己的孩子？”

“你随便打死我阿姐的时候，怎么不提了？我阿姐是被人诬陷的，你都能不查直接定结论。”

“他姜有才在外赌博，输光了银子，你怎么不像对我阿姐那样公正执法了！”

少年最后的声音几近咆哮。被戳到心窝子的姜周氏一时哑口无语，心虚的转过身去。“他不是哑巴啊！”

“那姜周氏怎么说是哑巴，这明明口齿伶俐，相貌非凡的。”

“字字句句不离阿姐，也不像是不念亲情的冷血人啊。”

质疑声一旦传出来，就会有无数声。姜周氏是北杨村土生土长的人，娘家有七个哥哥，都在村里，今天也算是来齐了。周家在北杨是大户，一向横行霸道，就连里正都很少放在眼中。闻言周家人沉了脸，姜周氏的哥哥周大武站出来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拿刀伤害自己兄长就是不对。”

“妹妹，要么将此人送官，要么动家法除掉这个恶人。”

此言一出，众人的风头又改了。诸如什么不能内斗，不能对自家兄弟下手的话源源不尽传到姜少虞耳中。他感到可笑。姜周氏一脸顾虑：“娥儿待字闺中，这事要闹到官府，以后她怎么嫁人。”

里正：“……”所以，从一开始，这女人便打算私了。喊他们过来不过走个仪式，可怜姜大一生乐于助人，扶贫救灾，唯一的儿子也要保不住了。正当里正要开口时，一道苍老年迈声传来。姜虎气喘吁吁拄着拐杖，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他指向姜周氏的手指微微颤抖：“毒妇，放开我孙儿。”

里正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不想，姜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他。拄着拐杖上前，揪住了姜周氏的袖口。“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孙儿。”

一直不肯低头的姜少虞在这一刻，眼圈泛了红：“祖父，回去。”

他不由想到那天晚上，姜有才劫持了祖父来威胁他。若是姜周氏也那样做，祖父后半生，还怎么活。果然，周家人上前了。“亲家公，你要一碗水端平才是。这孽障是你的孙儿，里面躺着的那个同样也是。”

“若非你以前一碗水端不平，给这孽障做靠山，他怎么敢对兄长下手。”

这次说话的是姜周氏的三哥，话落，他上前直接带走姜虎。姜虎不愿离开，里正正要阻止，却听到周家老大道：“何必浪费口舌，既然他伤了兄长，破坏了手足之情，那便断他两条腿来偿还吧。”

说完，他拿起一早准备好的棍子。周家其他兄弟见状，纷纷上前，强压着姜少虞跪在地上。姜少虞奋起挣扎，周三低声威胁：“小子，别忘了你爷爷还在我们手上，你若不配合，那我们先断他的腿”那一刻，少年宛如谪仙般的脸上产生裂痕。他不在挣扎，放弃挣扎。他抬头望着天，脑海里闪过姜祈安的脸。阿姐……“不要！”

姜虎大声阻止，话说了一半，却被周老三捂住嘴巴拖到房间里。姜虎绝望地看着姜少虞这边，挥舞双手挣扎着。姜周氏嘴角噙着冷笑，举着棒子站在眼前，狠狠扬起来，重重落在少年腿上。一下，并不能将腿打断，却打的人生疼。一般人早就大喊大叫了，姜少虞似乎已经麻木，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没了灵魂。“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