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听见小凡的话，嘴唇控制不住的发抖。“谁，你告诉我是谁说的？老子他妈的肯定去揍他。”

老万有些疯狂，像是干了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哼，那又有什么用。”

小凡不削的哼了一声。老万呆愣着，小凡看着远处落山的夕阳，两个人又不再说话。许久许久太阳最后的一抹光辉淹没在山的另一面，黑暗逐渐变成了主宰。老万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周围已经黑暗下来的天空。“小凡，你的意思我懂了，天这么黑了，我们先回工地好不好，不然你妈会疯的。”

老万终于又开口了。小凡这次并没有说话，直接站起来走向工地。今晚的夜特别黑，老万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辗转难眠，小凡说的对啊，大人们做事的时候又何尝想过小孩的感触呢。孩子幼小的心灵却为大人承受着舆论的伤害和压力，这简直是不公平。辗转反侧中外面的天就亮了，老万睁开眼睛揉着生疼的脑袋来到外面。空气清凉，让人神清气爽，工人们还是热情的和老万打招呼，老万微笑着回应，可是谁又能看透这些人心里面想什么呢？他们是不是每天都会在心里给自己骂上一万遍呢。老万家里，老万娘正坐在院子里透气，小花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的满头大汗。齐磊正在屋里屋外的收拾着。老万手里拿着那个信封，看着懂事的孩子们高兴的大喊道：“娃们，爹回来了。”

齐磊傻笑着点头说道：“爸，你回来了。”

小花更是笑开了花，一下飞扑改过来。老万娘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一回见面没骂他，而是说道：“大山啊，你这天天都忙个啥呢？一整就好几天看不见人。”

老万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说道：“娘，我这不回来了吗，挣钱了，晚上咱家做顿好吃的。”

老万娘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就爱听挣钱这句话。晚上老万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这次万小山破天荒的早回来了一回，还是一样的不着调。两个小的放学之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老万摩挲着手说道：“这有两千块钱，留下一千块钱存起来，剩下的我们分了。”

老万说的很潇洒，万小山眼睛放光，说道：“爸你这是抢了银行咋滴，现在咋这么有钱啊。”

老万笑了，骂道：“你他妈就看见钱能认我这个爹是吧。”

“你看这话说的，你啥时候都是的爹，必须好使。”

万小山嬉笑这说。家里的气氛头一次这样的轻松，大家也高兴的吃起来。老万看着大家的心情还不错，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呢，还有个事想要和咱家人商量。”

老万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突然大家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大家都隐隐感觉老万要说个老大个事儿了。老万被看的有些不还意思，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我就是，就是想娶个女人，不知道……”“啪”还没有等老万说完，老万娘已经将碗摔在了地上，吓的老万和几个孩子浑身一抖，“你是人不？你还是个人不？你娘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好一点就想着自己自在了是不？你他妈想过孝敬孝敬你娘吗？想过让我过两天好日子吗？娶媳妇？你竟然还舔脸说出这话，你咋不死去，咱们都死了得了，谁都不遭罪了。”

老万娘唾沫横飞，这可算是到了她的长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老万被骂的脑袋嗡嗡响越来越堆随，差点就钻桌子底下去了。万小山在旁边皱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奶，你少说两句，让我爸也说句话呀。”

万小山说完，还别说老太太真就不骂了，翻着白眼说道：“行，我大孙子说了我就不骂你，你想说啥就说吧。”

老万此时还那里有心情说啊，所有的思路都被骂的一干二净了。老万一个劲儿的挠头，唉声叹气，就是不知道说啥好了。“爸你说说这个人吧，什么样个人，干什么的，咱们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万小山说出这话给老万弄得心里还挺高兴，以为这是有门的意思。老万咳嗽了两声，说道：“就是我们工地一个做饭的，感觉人挺好的，要是能上咱家来不光是你奶奶有人照顾，小花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可以专心上学了。”

老万没有往下说，因为看见万小山眉头都快成一个小山了。“小山，你们哥三个你最大，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爸，我就说一句话，你想找一个也行，可你能先看看咱家现在过啥样吗？咱就不能看看小磊和小花现在穿的是啥吗?你到学校看看哪家孩子还像他们两个穿的这样。你再问问小磊和小花天天吃什么？你再问问老师天天怎么说他们？咱要是真有钱先让咱家孩子直起腰抬起头来行吗？我万小山为啥天天在外面混啊?不就是想着有人给吃给穿，能给这个家省点是点吗？”

万小山平静的情绪稍微有些激动，老万被说的满脸通红，像是喝醉酒。想起来了上次在学校看见女儿的场景，老万一下就沉默了。老万感觉小山说的对，在理。自己这几个孩子都没管好，如今一冲动还想找个媳妇，并且还有个孩子老万都没敢说。想来就是自己穷，没有能力给孩子们一个好生活，老万心里那一团刚刚燃烧起来的火苗再次被压在了内心的角落。老万心里暗自道歉：“玉梅对不住了，感情不能变成钱花，我们还是缘分没到啊，小凡你也不要怪我，早晚会让你们名正言顺的有个家的。”

老万突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说道：“行了，这个事儿不提了，我向咱家人保证，如果不能让咱家人都过好了，我老万这辈子就再不结婚了。”

老万说完头也没回的出了门，留下惊愕的孩子们和老万娘。对于老万的态度，本来以骂人著称的老万娘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骂人，只是轻叹一声回到自己的地盘，又开始了打坐。孩子们都不是说话，各怀心事的坐着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