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儿被扇懵了，眼泪刷刷掉下来：“爹，你不疼灵儿了吗？”

林氏更是猝不及防，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深受宠爱，哪里遭遇过这样的对待？她抖着唇，用力地揪紧沈老爷的袖子：“你，你骂我？我犯了什么错？”

质问的话语声未落，她便对上沈老爷饱含怒火的目光，此刻的沈老爷脸上半点不见从前温情的模样，反而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十分可怕。她吓了一跳，几乎不认得自己的枕边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老，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沈老爷将她直接扯进院中，压低嗓子质问：“是不是你说，要把沈时月卖给安王？”

林氏眼中闪过心虚，本能否认：“没、没有啊，老爷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沈老爷冷笑道：“今日安王遇袭，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了你与他的交易，难道还能作假不成？他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还要诬陷你这个深闺妇人？”

林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安王之间的交易竟然会被供出，脚软得站也站不住，私自勾结外男是大错，何况她勾结的，还是一向以贪花好色名声著称的安王。若是此事被传出去，不消半天，外面的流言就会说她与安王有染，而沈灵儿的名声，也全完了。“是诬陷，这完全是诬陷！”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满脑子只想着撇清关系。沈老爷重重地将她甩落在地，咬牙切齿地道：“我还以为，此事是与康王案有关，所以尽心尽力地查办，谁知安王一张口，便抖出这种丑事，你成心要丢尽我的脸面，好，自寻一根白绫，吊死在这屋中吧！”

林氏浑身一震，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老爷，你就算不顾念我们这么多年以来的情分，难道也不顾念我们的孩子吗？若是此事坐实，全家都要蒙羞。”

沈老爷气急反笑：“你想拿全家威胁我？”

林氏眼泪涟涟地摇头：“若真是我与安王勾结，沈时月哪里还能够平安回来？我看分明就是她与安王商量好了，想毁掉咱们沈家。”

沈老爷一脚踹在她身上：“这种时候了，你还满心推脱！”

听着若隐若现的哭声，沈时月这才算是解了心中的郁气，回到房中睡了个美美的觉。次日清晨，若生服侍自家小姐洗漱更衣，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笑意：“太好了，听说林氏那边哭闹了一夜，掌家权也被老爷夺了，对牌钥匙如今交到老夫人手里，明摆着是斥责林氏管家无方，以后看她还怎么嚣张。”

沈时月心情颇好：“她本就该少作妖，如今只不过是没了掌家权而已，往后……”母亲留的产业嫁妆，她要统统夺回来。这时，外头小丫头来禀：“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沈时月依言起身，心中有些疑惑，老夫人可不会无端叫她前去喝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了老夫人院前，她又被拦住去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月嬷嬷淡淡地道：“老夫人尚未起身，还请大小姐站在外头候着吧。”

一刻钟后，沈时月站得腿酸，忍不住动了动。若生低声抱怨道：“既是老夫人请我们过来，又为何要我们在外头等着？就不能等起身之后再请吗？”

月嬷嬷抬手便扇过来：“不知好歹的东西，府里没人教过你礼仪规矩吗？老夫人想什么时候请大小姐，难道还要你来指点不成？”

没人想到她会这么快发难。若生无措地闭上眼睛，准备挨这一巴掌，预料到的痛意却迟迟没有袭来。沈时月抓住月嬷嬷的手腕，笑意不及眼底：“丫鬟不懂事，让嬷嬷见笑了，待回去之后，我定然好好管教。”

月嬷嬷抽回手：“大小姐也是该好好管教自己的下人，下人在外头代表主子的脸面，这丫头如此不知轻重，胡言乱语，出去难免惹祸。”

沈时月低眉颔首：“嬷嬷说得有理。”

下人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主人的意思，月嬷嬷如此刁难，也代表老夫人今日，是故意找她的茬。日头渐渐升上来，晒得人头昏眼花。沈时月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底冷了下来：“都快正午了，老夫人还没起身吗？”

月嬷嬷眼皮都没动一下：“大小姐这就烦累了？看来也不是纯孝。”

沈时月问：“那依嬷嬷看来，如何才算孝？”

“自然是晨昏定省，按时请安，若是心中有真孝，还要服侍老太太洗漱更衣，用膳礼佛，老太太心慈，素来不对院中加以严管，可惜这份慈爱却让人把基本的礼义都给忘了！”

月嬷嬷边说，边拿眼瞥着沈时月，极尽不满。沈时月呵呵笑了笑，大步往前走：“嬷嬷说的有理，我这就去服侍祖母起身！”

老夫人早已梳妆完毕，正慢悠悠地品着茶，听见外头的吵闹声，缓缓抬眼：“罢了，也不必强自笑颜，逢迎我这把老骨头。”

月嬷嬷这才放沈时月进门。沈时月还未开口，便听老夫人问道：“你可知错？”

她抬头，毫不避讳地与老夫人对视：“不知时月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恼怒地道：“身为内阁女子擅自出门，夜半才归，还惹来一身绯闻，你竟还不知错，难道没有丝毫廉耻之心吗？”

沈时月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颠倒是非：“明明是林氏设计陷害，不顾家族声名，要辱我清白！”

老夫人横眉道：“她是深闺夫人，怎可与安王勾结？你若安分守己不出门，又怎会被贼人惦记？”

沈时月起初觉得，是林氏编造事情经过，瞒过了老太太，可看见对方眼底的那一抹心虚和不满，心头的怒火噌地涌了上来。她冷笑着后退一步：“看来，你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觉得我不该反抗，不该让安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林氏与他勾结之事，丢了沈家的颜面。”

这话正戳中了老夫人心中的隐秘之处。沈时月哪怕被安王凌辱至死，只要不伤了沈府颜面，那都无关紧要，可若是害得沈老爷丢人，那便是犯下了不赦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