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本来想开口，这会也跟着讪讪的闭嘴，自家王爷，什么时候有了这听墙根的毛病？“小姐？”

沉吟低唤，“这到底要不要通知？”

陆瑾有些迟疑，好半晌才开口，“好歹也帮过我，说起来也算得上救命之恩，如果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

“好像是有点。”

沉吟点点头。陆瑾揉着眉心，“那你去说一声，反正到时候去了东都，也是要请他吃一顿，如此便算是两不亏欠，免得到时候他心里不舒服。”

“好！”

沉吟应声，“那奴婢午后的时候再去。”

陆瑾也不急于一时，便也由着她去，“别忘了便是。”

“诶！”

外头，赵明暄转身就走。原本是来通知她一声，收拾东西早点离开北尧城。可没想到，竟是听得这些。李海不敢多说什么，紧跟在自家王爷身后，却见着他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大步流星的出了府邸。“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李海低声问。赵明暄出了门，“去找他。”

“他……”李海了悟，“云祥客栈。”

云祥客栈。其实对于赵明暄的到来，沈千辞并不意外，嘱咐泽安收拾东西，兀自给赵明暄沏茶。“乡野之地，没什么好茶，还望王爷莫要在意。”

沈千辞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赵明暄惯来淡漠，对于这些茶不茶的，倒是没多大感觉，“本王惯小在边关长大，喝不惯这东西，倒是无所谓。”

他看眼前的沈千辞，倒像是一杯茶，绿油油得很。“王爷来这儿，还是为了阿瑾吧？”

沈千辞报之一笑。泽安收拾东西的动作稍稍一顿，当下抬头望去。“阿瑾？”

赵明暄目色幽幽。李海：“？”

什么时候，陆大小姐和这位沈公子，如此亲昵了？这阿瑾阿瑾的喊着，可真够亲热的！再看自家王爷，啧啧啧，这脸色可不太好看，纵然没有儿女私情，动了镇北王府的墙角，那也是罪该万死的事情。“其实王爷心知肚明，又何必装傻充愣呢？”

沈千辞干脆开门见山，“此番带着她来这北尧城，难道不是因为，怕她不安分，被我带走的缘故吗？”

赵明暄抬眸看他，“你倒是真看得起自己？”

“王爷明明知道，草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内中的缘故，可这缘故哪怕是王爷也无法逆转。”

沈千辞没把话说得太清楚，只是想给彼此留点余地。赵明暄知道，李海也清楚，所谓的缘故不过是因为指腹为婚的婚约罢了！东都那点事，哪儿能真的掩人耳目。陆瑶私底下干的那点事，李海门儿清，赵明暄心知肚明。于是乎，屋子里四个人。各怀心思，各有肚肠。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草民知道，阿瑾在镇北王府，受王爷多番照顾，但王爷也该清楚，阿瑾在陆家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嫡长女……于您而言，压根没有任何助益。”

沈千辞说的是实话。乔蔓月早就死了，如今陆家的女主人，是继夫人，继夫人的女儿是陆瑶，可人已经入了安王府。即便如此，陆正山的态度也是错不了，原就是安王之人，既不会把陆瑾嫁入镇北王府，也不会对王府有任何的扶持。“王爷身在其位，理该谋更好的女子，东都城的千金小姐多得是，与您匹配的女子，应是对您有所助益之人。”

沈千辞继续道，“阿瑾什么都没有。”

赵明暄淡然饮茶，不为所动。见状，沈千辞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握成拳，“王爷？”

“说完了？”

他抬眸，不温不火的睨了他一眼。沈千辞：“……”“本王原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却原来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赵明暄徐徐放下手中杯盏，“沈千辞，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本王？”

沈千辞眉心紧蹙。“本王虽久不在东都，可既然回来了，自然没有两手空空的道理。”

赵明暄徐徐起身，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可沈千辞一番话，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沈千辞面色微沉，躬身揖礼，“王爷，草民乃是一介商贾，没多大本事，只想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别无他想。”

“别无他想？”

赵明暄勾唇，“沈千辞，这是心里话吗？言不由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语罢，他起身往外走。沈千辞站在原地，躬身揖礼，目送赵明暄离开。待人下了楼梯，泽安疾步跑回来，“公子，他这是专程跑来喝茶的？”

“是来探底的。”

沈千辞扶着桌案，慢慢的落座，“显然，我让他失望了。”

泽安不明白，“什么失望？公子，为什么我听不明白呢？”

“我不是他对手，却去撬他墙角，显然是在自取其辱，这道理还不够清楚吗？”

沈千辞兀自倒了杯水，若有所思的望着对面的杯盏，“赵明暄，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泽安想了想，“这陆姑娘进府，又没有签什么卖身契，想来要离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就算镇北王府不放人，若是戳破了……陆家也不会答应吧？”

“那你就错了，只要陆瑾不点头，进了镇北王府的人，就算是陆正山来了，也带不走她。”

这就是沈千辞最担心的事情。赵明暄跟其他皇子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敢跟皇帝死磕的人。皇帝对于其他皇子，疼的时候上次，生气的时候训斥，可对于赵明暄……除了历练还是历练，瞧着是驱逐出东都，可也是变相的将兵权，送到了赵明暄的手里。什么赏赐，什么恩宠，在沈千辞看来，哪儿比得上实打实的兵符，来得更有分量！“公子的意思是，其实皇上对镇北王很是信重，明面上是宠爱二皇子安王殿下，实际上是有意于镇北王？”

泽安心头一紧。沈千辞不好说，自己摸得十足十，但隐约觉得这皇室之争不太对头。“谁知道呢？”

沈千辞摇摇头，“先回东都再说！”

泽安点点头，“是！”

赶紧收拾东西，且不管这镇北王到底什么意思，反正……权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