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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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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王府。大厅之上,静得有些出奇。屋子里的下人们都默契的屏住呼吸,深怕这场火烧到自己身上,尽量的缩小存在感。苏向绾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对上那张愠怒的脸,心不免颤了颤,眼珠子转啊转,似在思考着什么,却半天没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她只知道,从未见过萧景乾对自己露出过如此骇人的眼神,比刀子还利。“绾绾你知道我爱吃什么菜吗?”

萧景乾握着拳,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即将爆发。苏向绾怔住,“乾哥哥,殿下还没用饭吗?”

萧景乾笑了,眼里满是落寞与失望。苏向绾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正打着腹稿,萧景乾的话传来:“如果我不是大皇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看着那双真挚中透着怒意燃烧的眸子,苏向绾一时失了神,到嘴的话卡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萧景乾摆摆手,“带侧妃回院里。”

“乾哥哥,你说的是什么?”

苏向绾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感觉到了萧景乾的不对劲,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半晌,在下人的催促下,只能堪堪福了身离开。管家恰时滚到萧景乾的身旁,“殿下,小的给您热菜。”

“不用,走吧,都给本殿下走!”

随着大门关闭,萧景乾再绷不住的瘫倒在地。他无力的靠在平日用来靠脚的踏凳,小心翼翼的打开秦王府小丫鬟送来的食盒。经过这么长的路,原本冒着热气的菜肴已经凉的不得入嘴。他看着那一道道自己爱吃的菜,眼泪不争气的滚了下来,落在菜里却毫无察觉,也顾不得拿筷子,一手握着饭团,一手抓着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屋外,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的下人们不禁大骇,还以为自家主子疯了。与此同时,秦王府。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沈初娆穿着秋日的薄衣倚在贵妃榻上看书。揽月摇摇头命人多添了几个烛台,忍不住叮嘱:“王妃,天黑了,夜里看多了书容易伤眼睛,您怎么还躺着看。”

恰在这时,折枝搓着手从屋外跑了进来,“不愧是烧了地龙的屋子,外边可是冻人,里头穿着薄衣都觉得热,王妃宵食备好了,可要现在拿来?”

“王妃忙着看书呢,这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揽月笑笑却在视线触及书中内容的瞬间脸沉了下来。折枝意识到不对,朝屋内忙活的丫鬟们说道:“时辰都不找了,你们先回去吃点宵食,等到了时辰让守夜的人过来。”

“是!”

丫鬟们喜上眉梢的离开屋子,走时还不忘关了门。沈初娆似在回过神来,抬起头见了揽月的脸色,笑着将书搁在一旁。揽月一个箭步,如同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迅速将沈初娆刚看过的书收了起来。折枝刚好瞟了眼,瞧见了书名《长短经》。“怎么把这书拿出来了?孟嬷嬷吩咐过不准拿给王妃看,快藏起来。”

折枝一边小声同揽月说,一边帮她盯着外头。“这么小心做什么,也不知什么见不得人的书,我就是无聊没事拿出来瞧瞧。”

沈初娆不以为然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也不成,嬷嬷说过姑娘家看这书容易移了性情。”

折枝皱眉。沈初娆朝她脑门敲了敲,“男子看得,女子就看不得?朝中官场与后宅内院有何不同?不过是地方变了,道理都是一个样。”

“王妃学了吗?奴婢倒没看出来,反是越发像个大善人,若不是揽月姐姐拦着,今儿我肯定往翊王的饭菜放几包泻药,拉不死他。”

折枝恶狠狠道。“那你可就害惨了王妃。”

揽月拍拍折枝的后背帮她顺气。“无妨,今晚照样闹他一夜不得好眠。”

沈初娆迎着两人疑惑的眼神解释道:“他自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吃了这么多凉透的食物今夜必定坏肚子。”

“王妃怎么知道翊王一定会吃咱府上的菜?凉了自有下人去热,说不定此刻都丢了呢。”

折枝说道。“不会。”

沈初娆语气笃定,她了解萧景乾,他那个人啊,满是骄傲,却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自卑,越是傲气就越神奇,越是心情低落就越卑微。像是想到了什么,揽月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王妃聪慧。”

折枝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啊?”

“折枝,我问你,若有一日所有人都背叛了你,站在你的对立面,你只有自己。就在你饥寒交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有人给了你一个热馒头,可惜掉进水里泡了,那你还会吃这个馒头吗?”

沈初娆不紧不慢的问道。“那是当然,这不是馒头,这是救我命的——”折枝一语未完方反应过来,“所以,王妃是故意让人做了翊王喜欢吃的食物和点心送过去的。”

“奴婢,奴婢还以为——”折枝呆呆地往后退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主子真正的寒意。这不是心慈手软,是捧杀。以前的翊王被人追捧,现在的翊王受尽了凌辱,便是路上的狗见了都饶他远远的。这一起一落的落差,怕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的人都遭不住,朝中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此刻对待翊王必定是不同往常,唯有王妃不同。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得。想要废掉一个人,最愚蠢的方法是明面上的打击,最狠的是——不留痕迹。想想若她是翊王,此时此刻一定是万分懊悔曾经对王妃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比起对其他人有多恨,对王妃便有多——折枝不敢深想下去,同时也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王妃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同翊王示好,明明现在多数人想的都是往上踩上一脚。但她清楚的知道,王妃的选择或许不是达成目的最快的,却是最稳妥有效的。折枝恭敬行礼:“奴婢明白了。”

沈初娆满意的点点头,将折枝扶了起来,“以后记住了,凡事不要看表面,更不要咋咋呼呼的,懂了吗?”

她再次看向揽月,叮嘱道:“你与折枝一同长大,亲如姐妹,有些事你要好好教她。”

“奴婢明白。”

揽月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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