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福！”

萧帝吩咐：“把几位言官的奏折给九弟。”

“是，陛下。”

李德福战战兢兢地将奏折往萧览跟前递了递，“王爷。”

“皇兄，臣弟已多年未曾入朝，早不过问朝中事，若皇兄想要问，大可宣召皇兄们入宫。”

萧览坚持不看。“罢了罢了，随你随你。”

萧帝无奈又宠溺，只好命李德福先退下。“当年你从战场上摔下马，太医说你寿命不永，朕也是担心你将最后的年华浪费在朝堂中，才勒令你在府中安心养病，谁知短短几年，你是越发懒散了。”

萧帝目光瞟向远方：“朕还记得当初你那英姿风发的模样，若你没有受伤，想来如今也是一方镇守大将，你我兄弟二人，你守卫边疆，朕在朝中治理北萧，必能成为一段佳话，可惜了······”“如今北萧在皇兄的带领下也是蒸蒸日上，何来可惜一说？北萧可以没有萧览，但只要皇兄还在必定能够越发强盛壮大！”

“你就知道哄朕。”

萧帝脸上的笑意险些溢了出来，却还是端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朝中不少大臣参奏让朕废了景乾的王位，你认为如何？”

“皇兄——”萧帝提前一步打断萧览要拒绝的话，“朕的其他兄弟各自为政，朝中的大臣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如今只有你能说句实心话，若你如他们一般，朕还能相信谁？”

“景乾毕竟是朕长子。”

萧帝重重叹了口气，宛若一个风烛残年感慨儿孙不争气的老父亲，“他做出这样荒唐之事，按理朕该严惩，可他到底是朕的儿子。”

“民间常说：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宴会上的事，本也与景乾无关，这孩子心软，念着苏氏之父对他有救命之恩，便一味纵着苏氏，可这不正说明景乾是个知恩图报有慈心之人？”

萧览听着未语。“朕贵为天下之主，却没能教好自己的儿子，这是朕的不是，朕命他给每位受伤的臣属磕头道歉，朕可以舍下皇家的面子，可朕难道真要为了这一件事要了自己儿子的命吗？”

“皇兄是天下之主，所做决定必定是最好的。”

萧帝闻言轻笑，“听闻朝中众臣十分感念你王妃跟前的那个小丫鬟，若她能帮帮景乾——”“皇兄，她是个哑巴。”

萧览不紧不慢，故意在萧帝面前装出几分嫌弃的模样。萧帝不以为然，“哑巴不哑巴的不重要，她若愿意入翊王府，朕可许侧妃之位。”

“皇兄如此实在是太抬举她了，不过——”萧览欲言又止，思索了许久才艰难的透露：“她面容有瑕，怕是担不起景乾侧妃之位。”

“何况，什么恩情不恩情，那日宴会只是凑巧，即使没有她，但凡有个大夫在场，也能为其他大臣官属整治，太医院的太医有多少出诊，难不成个个都有大恩？”

萧帝脸色微沉，“罢了，既如此此事便当朕没提过，你说的对，比起那丫鬟，太医院的太医于朝中大臣的恩情更重，只是可惜了景乾这孩子。”

“皇兄无需担心，大臣们只是一时心急，等过几日各府身体渐渐好起来，他们看到景乾知错就改的态度，也会理解，毕竟此事也不是景乾故意为之。”

听着萧览的安慰，萧帝却无半分欢喜，“说到底还是那个苏氏——”萧帝眼眸中划过一丝杀意，扫了眼未完的棋盘：“朕罚了，你早些回去，往后与沈氏好好相处，朕还等着你给添个小侄子小侄女呢。”

“臣弟告退。”

萧帝起身望着远去的背影，招来李德福。“陛下。”

李德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调查的人回来了，那日烧尾宴上秦王妃身边的丫鬟确实是个意外。”

“那九弟呢？”

萧帝负手在后，一对俊眉紧锁。“秦王这阵子除了入宫其余时间都在府上，便是连院子都出的少，近日宫外有传，是翊王府苏侧妃为了省银子买了一些坏掉的食材，加上厨房有所懈怠，所以才在吃食上出了错。”

“哼！”

萧帝冷嗤，“景乾也真是，这样的事也能闹出笑话。”

李德福：“翊王殿下还年轻，那苏侧妃未曾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自是比不上世家贵女来得妥帖，等将来殿下娶了正妃，便都好了。”

“你少安慰朕，朕的儿子朕能不知？栽栽跟头也好，省得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身为皇子便无所不能。”

李德福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将两只耳朵都捂起来当没听见萧帝的吐槽。“你说九弟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李德福惊恐的瞪大眼，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连连摇头。“朕让你说，你便说。”

“陛下！”

李德福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秦王成日病恹恹的，奴婢瞧着这几日清晨入宫他的脸色不如前阵子好，想来是旧疾又犯了，方才出去风刚吹就白了脸——”“也是，他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便是有这心也无能为力。”

“陛下，那药还赐吗？”

李德福小心翼翼问。“照常。”

留了话，萧帝拂袖回殿。与此同时，秦王府。花厅内，默言给安王妃诊完脉忙比划手语。折枝帮她解释道：“回安王妃，默言说您的身子除了气血亏没其他问题，只需循序渐进进补养好身子便是。”

安王妃收回手，挑眉打量默言，似乎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那为何这阵子本王妃的身子越发弱了？”

待默言解释完，折枝又道：“这是因为王妃刚刚小产伤了身子的缘故，加上这天渐渐冷了，不易于养生，王妃还年轻，只要日后多多注意保暖保养，很快便能恢复如初了。”

“没了？”

安王妃忍不住又问道，那双眼迫切地盯着默言，十分想要她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默言疑惑的歪着小脑袋，似乎没明白安王妃说的是什么。“你这身子还是得找专业的太医才成，默言自己都没生产过，虽然会把把脉，可也就仅此而已，你还真把她当神医不成。”

沈初娆轻飘飘的一句话飘入安王妃耳中。安王妃笑笑，心中某颗怀疑的种子渐渐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