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可是王爷的水妈？你们岂敢动我！”

赖王长的话与巴掌声同时响起，他怔怔的呆住：“媳妇儿？”

赖王长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妻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白胖胖的脸上挂了五个手指印。“赖王长！”

赖嬷嬷气得身子直发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赖王长眼神闪躲，没有吭声。“啪！”

赖嬷嬷反手又是一巴掌，看着丈夫脸上的红痕，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臭婆娘你敢打我？”

赖王长捂着半边脸啐了口血水，无地自容的叫嚣：“你还有没有点女人的样子——”“打你就打你还挑日子吗？”

赖嬷嬷磨着牙将当票甩他脸上，“剩下的银子都哪去了？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小贱人？那女人在哪？”

“不仅有女人，还有一对可爱的娃娃，儿女双全呢。”

林妈妈插了句。赖嬷嬷听着心如刀绞，那眼神恨不得将丈夫千刀万剐，若不是有武俾拉着她，她定要拉着赖王长下火海。她宛若当初儿媳妇被抓包贪墨厨房银两那日，腿可劲的朝着丈夫方向踹，却扑了个空，只是如今当事人换了身份。“赖王长你有没有点良心，你只是我赖家的赘婿，若非当年有我早就饿死在街上，如今你竟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儿子吗？”

角落里，云星悄悄打了个手势，摁住赖嬷嬷的武俾默契松了手。赖嬷嬷当即冲到丈夫面前，拎着他的衣领质问。赖王长眼神闪烁，心虚的躲开妻子的目光灼灼，不敢说话。就在这时！“王妃，王府外有赌坊的来要人，说府上有人欠了赌债不还，让王府还清银子，不然就告到衙门去。”

门房小厮顾不得礼节，跑进屋来禀道。赖王长一听便还得了，忙跪下抱住妻子的大腿祈求：“媳妇，媳妇我错了，那，那赌坊的人都是要命的，求你救救我，就算看在咱儿子份上，你救救我！”

“你——”赖嬷嬷动了动腿想甩开丈夫，“好啊，我为你家延续香火，为这个家费心费力，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既然你不在乎这家，那我们一起去死好了。”

赖王长错愕的望着她，“若，若我没了，咱的儿子——”“你不是在外还有一双儿女吗？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要死一起死。”

赖嬷嬷拖着丈夫就往外走。“死婆娘你疯了？”

赖王长奋力挣脱妻子的手，想要找准机会逃跑。迎面走来两名护卫当即将赖王长捆了起来。赖嬷嬷得意的挑眉，扯着嗓子囔囔：“赌坊的人在哪？赖王长在这呢，让他们都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今儿我赖家就休了这个赘婿，谁要他的命尽管来拿，往后他便是王家人，不再是我赖家婿！”

两口子刚出了院门，便撞见一行穿着官服的人。“你们就是赖嬷嬷和赖王长？”

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当即将两口子带上。他朝那两帮忙的侍卫抱拳表示感激。“此二人盗窃王府财务，仗着管事之责在府中欺压下人，王妃说由衙门全权处置。”

云星紧跟上来说道。还在互相掐架的两口子齐齐愣住，赖嬷嬷才反应过来自己现状。“云星姑娘，可我是王爷水妈啊？你告诉王妃，我还能在王府效力，王爷尚未回府她不能处置我的，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赖嬷嬷想去抱住云星的手，却因身体被衙门的人捆住不得动弹，只得一张嘴。“原来嬷嬷还知道，自己是王爷水妈？”

折枝冷嗤着反问。“可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儿？还有你家男人，他的所作所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面前？你真是让王妃太失望了。”

说完，折枝难受的抹了抹眼睛，“都带走，再查查他们还有没有做过别的坑害王爷的事。”

“折枝姑娘？王妃，王妃！”

赖嬷嬷大声呼救，“纵使老奴有千万条罪过，可到底曾照顾过王爷啊，请王妃看在唔，呜呜——”云星干净利落的拿了块布塞住了赖嬷嬷的嘴，揉揉耳朵：“聒噪，还不赶紧送衙门去。”

“是。”

官人应声迅速带着赖嬷嬷两口子离开。此时，朝晖堂。沈府没活儿的下人已经全数到场，经过赖嬷嬷被衙门带走一事，剩下的人也不似初见那般叫嚣。沈初娆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人员名单，首当其冲的便是赖嬷嬷侄女的丈夫。“账房二管事。”

沈初娆笑了笑。她将两份旧档取了出来比较：“太和十四年王府修葺，从建造材料中贪墨三千两银子；太和十五年，账房纪录采买购药价格比采买个人记录多了两成，太和十五年——”沈初娆将他做过的事一笔一笔拎出来。账房二管事早在她开口前就被云决带人给摁住捆好塞了嘴，一声辩解也不能，只干瞪着眼，不停摇头。“六小子。”

沈初娆在人群中喊了声。“小的在！”

模样清秀的年轻人作揖行礼。“听总账房说你本事不错，做得一手好账，今后王府账房二管事的位置便给你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六小子微微抬头，好像早已料到般忙应声：“承蒙王妃抬举，小的一定尽心尽力，清清楚楚记好府上每一笔账。”

沈初娆示意他可以退下，转身拿起旧档将府上大半的管事所做之事全数抖了出来。大厅之上，几十人哆哆嗦嗦的跪地求饶，有不少自以为沈初娆没发现，正悄悄观察她的反应，准备为自己开脱。沈初娆接过揽月刚泡好的茶，漫不经心的拨弄茶沫，荔枝的清甜与红茶的醇厚。她轻抿了一口，滋味甘润，茶汤可口，仿若置身一片荔枝林，温暖着每一寸的肌肤，于这个深秋正是合宜。“我曾说过，以前的事可既往不咎，自我来后便得按着我的规矩来，可有的人总听不懂话。”

沈初娆抬眸看了揽月一眼，揽月打开准备好的名单，念完后道：“这些人，通通送去乡下庄子。”

管事们一听蒙了。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是亲王跟前伺候的管事，明面是奴才，可到了外头谁不得哄着敬着他们，如今竟要去那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