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沈老夫人早被磨得精疲力尽，一心只想赶紧把大孙女打发了，“修复的银子，你去账房支。”

“多谢祖母体恤。”

沈初娆欣喜应下，片刻面露为难之色，“只是这些御赐之物怕是要找宫廷金银匠才能复原，这么多件，时间又紧，一两万两银子是要的，也不知账房的银子够不够。”

提起银子沈老夫人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咬牙切齿的对贴身嬷嬷吩咐：“一会儿从我私账上先拿一万银子给大姑娘。”

“祖母大义，孙女一定把东西都修好，祖母好生歇息，孙女就先告退了。”

留下一片狼藉，沈初娆匆匆离去，沈老夫人整个面部扭曲都说不出话来。秦姨娘将姑娘们处理完回来禀告，瞧见老夫人尚在怒气中，话锋一转：“老夫人，大姑娘走了，大皇子的事，咱们还没来得及商量呢。”

沈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面露疲态，“她既然这么厉害，就自己处理，我倒要看看，没了沈家撑腰，她如何神气。”

秦姨娘恭顺的伺候老夫人休息，午后回到藕香院便狠狠的将女儿训了一顿：“我的话，你死活就是不听是吧？得亏老夫人宠着你，不然大姑娘真报了官府，为娘就是赔上这条命也救不了你！”

秦氏哪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无非就是自家傻孩子见大姑娘风光回府，还有好姻缘，心里不高兴，被所谓好友挑拨了，便想炫耀自己得宠，拿了大姑娘的东西打肿了充胖子，以为大姑娘好糊弄。谁知人棋高一招，不仅把事闹大，还在丢失的东西做了文章，又提前让人看好出口，保证消息不会外泄。处处打点妥当，逼得老夫人不得不出手处置，还让她们母女在外人面前颜面尽失，又无法反驳。原本她以为这事只是意外，如今细细想来，今日的每一步都在大姑娘的计算内，她这傻女儿早就被人家看穿，还洋洋自得，把赃物拿出去送人，被反将一军都不知道，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沈宝珠摊开被打肿的手，十分委屈，“姨娘这么喜欢大姐姐，怎么不去做她的娘？看着女儿受委屈也不心疼，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就算你气不过，也不能自己动手。”

秦姨娘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日，一边帮女儿抹药，一边提醒：“真正的聪明人都是躲在幕后从不经自己手，把握全局，跟她硬碰硬，倒霉的是咱们，你就不能跟大姑娘学学？”

“龙生龙，凤生凤，姨娘看不上我，当初何必生我碍眼？”

秦姨娘心里堵着气，险些没撅过去，想到最近种种，为了女儿和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女儿分析利弊，沈宝珠才没再继续闹。“可我今日在朋友面前丢了脸，姨娘，你拿些银子给我呗，我要做把今年最时兴的首饰脂粉全买下来，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秦姨娘咬着牙抽出荷包，数了半天将一袋铜钱给了她。“就这么点啊，连买那贱人的半颗珍珠都不够。”

沈宝珠嫌弃的将钱装进荷包，扭头就跑了。……清芷院。折枝打开窗探头望向隔壁院的如意馆，揉了揉耳朵回头跟沈初娆吐槽，“可算是安静的，不过就是被打了几板子，偷东西钻狗洞的时候，也没见二姑娘……”她想了想没往下说，只是心里难免不乐意，“偷盗皇家赏赐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姑娘刚回府就被姨娘二姑娘算计，怎么不借此机会收拾她们？”

“赶狗莫入穷巷，二妹妹自小得祖母宠爱，姨娘先发制人把她拖下去挨打不就是为了堵我们的嘴？”

沈初娆笑笑，“祖母好歹是长辈，既然给了台阶，那便顺着往下走。”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折枝嘟囔。“你啊。”

沈初娆戳了下折枝的脑门，“眼下最重要的事解决婚事，家丑不可外扬，若真闹出去，被宫里知道只会徒生事端，况且，二妹妹那性子是个不安生的，要收拾有的是机会，何必执着一时？”

“你什么时候见咱们姑娘吃亏过？”

揽月将剥完壳的糖炒栗子放在沈初娆跟前。她瞧折枝想不明白，手搭在折枝肩膀拍了拍：“咱大将军非老夫人亲生，姑娘又自小长在凉州，比不上二姑娘养在老夫人膝下的情分，偏心在所难免，姑娘硬要报官，最后吃亏的是谁？”

“人生路漫长，何需逞一时之快？”

沈初娆点点头，肯定了揽月的话，“她虽非我亲祖母，可也是祖父明媒正娶的续弦妻子，今日我不过想试探她能为二妹妹做到何种地步，日后行事也好有个章程。”

折枝纳闷，“说来也怪，明明都不是亲生的，为何老夫人这么疼二姑娘和二公子？二公子又不常去请安。”

揽月有理有据的分析：“二房仲夫人不能生，脾气不好又有娘家撑腰，仲老爷被管的死死的，至今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大将军常年在外，老夫人大概是把两个当亲孙养了。”

“是吗？”

折枝继续：“方我回来路上还听见小丫鬟说，仲老爷在二房前院枫树下又给了二姑娘好大一包银子，前阵子还帮二公子还了外欠的赌债，据说花了好几千两银子才摆平。”

“都是亲侄女，咱姑娘遇刺、被吓、落水生病，发生这么多事，别说关心了，连个小丫鬟都没让来看一眼。”

折枝瞥了眼外头，招手示意沈初娆和揽月凑过来，“奴婢听说，这些年仲老爷时常拿钱补贴他们姐弟，便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

揽月看看沈初娆，岔开话：“大概是怕自己将来无人养老，所以才想着和侄子亲近。”

“可将来沈府是小将军做主，就算要亲近，也该跟咱们姑娘和小将军示好才对啊？”

折枝支着脑袋，想半天也没明白。“揽月，让云星暗中查查。”

沈初娆轻声提了句。“是。”

“姑娘。”

折枝指着旁边一小箱子的首饰“那些带回来的首饰咱们是要找宫里的金银匠吗？”

“不必了，把样式拆了，找个靠得住的匠人修复即可。”

沈初娆不以为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