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原疑惑的目光中，鹿女跟他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思路。

虽然鹿女丧失了和沉睡有关的所有记忆，但她利用已知信息依旧推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首先，是大龙湫瀑布下的洞穴，我能从这种一千多年没有人发现，隐秘且能加速我的恢复洞天福地醒来，必然不会是偶然。证明在我沉睡后有人特意安排了这一切。

“最有可能做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一代的水司。白鹿航海罗盘原本是我的法器，但它现在被你滴血认主了。证明是我主动放弃了它的控制权，将其交给了水司。沉睡前的我应该和水司有所计划和交托，唤醒我的也是罗盘中的白鹿之灵，就能证明这一点。”

许原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努力接收着鹿女分析，“你的意思是，你的沉睡是你和当时的水司共同安排的。所以很可能当时就已经料到了，醒来之后的你，会忘记这件事的，所以应该在水司这里留了后手？”

“正是如此。”

“可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许原挠了挠头，“别说什么神仙了，就连水司我都只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过这个名词而已。”

“毕竟已经过了千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安排和计划遗失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鹿女点头沉思，“但如果当时真能考虑到我醒来会忘记一切，或许也能考虑世事变迁这点，除非……”

“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够跨越千年的时光，将所有的计划和安排都延续下去……”

许原说完这句话，两人的脑袋同时转动，目光齐齐锁定到了窗棂上的白鹿之灵身上。

小家伙本来正在昂着头沐浴朝阳，被四道锐利的目光一盯，浑身一颤，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许原和鹿女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可怕，吓得它呲溜一声就撞回了白鹿航海罗盘之中。

鹿女几步穿过房间，将罗盘拿在手中，“小家伙只是器灵，神智不高，能够凭借着气息感应来唤醒我，已经是极限了。所以如果当时的水司还有后手的话，多半是留在这罗盘之中。”

“原来如此。”

许原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鹿女一转身，把罗盘递到了他面前，“怎么了？”

“现在它的主人是你，需要你来开启。”

“啊？我不会啊。”

“我可以教你。”

白鹿航海罗盘作为曾经的神器，改运挪气，定水分山，功能丰富程度甚至接近现在的智能手机。但它可没手机可视化交互界面和一键化的简单操作。

每一个功能都有专门的口诀和对应的手势，这让许原直接梦回小学课堂。背口诀都还算好说，但掐法决这一块，直接让许原怀疑人生了。

作为漫画家，他原本还颇为自傲的灵巧双手，在掐法决时简直鲁笨得像生了锈的青铜机关，又僵硬，又迟缓。

“手势不标准！”

、“结印速度不够！”

、“顺序错了！”

，鹿女明明没有呵斥许原一句，但每次他犯错的时候，冷冷地提醒，还是会让许原本能地一颤，脸上的羞愧又浓上一分。

终于，在尝试了半个多小时候，白鹿航海罗盘，终于有了特殊的反应，许原一道成功的定运咒发动成功的同时，罗盘悬浮到了半空中，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它中心射了出来，在半空中结成了一幅半透明的山海绘卷。

“全息投影？”

“那是何物？”

鹿女不知道许原在说什么，“定运咒，原本只是能锚定一小段器物上的气运，但现在这是……瓯越大陆的山水图。这个地方是……”

千年已逝，水文地理虽然大体相同，但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即使是鹿女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变认出，山水图中闪烁的那个光点所在的位置。

“永嘉县，楠溪江。”

许原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

许原亮出了手机，地图APP上正展示着和罗盘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地图，闪烁的光点在许原选中后，显示出的名字，正是许原刚才说的，“永嘉县，楠溪江。”

即使是神仙也不要小看人类这一千多年的发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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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雁荡山大龙湫，现在是永嘉县楠溪江，怎么和你有关的地方都是风景名胜？”

走下观光巴士，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群，许原突然转头对旁边的鹿女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两人的行动力很强，在从罗盘里得知了线索可能在楠溪江之后，就雷厉风行的订票动身了。

当然出门之前，许原先给鹿女找了一顶白色的宽檐帽，挡住她头上醒目的鹿角，昨天在漫展里她这形象都能抓牢眼球，就这么走到街上，那基本上就是惊世骇俗了。

除了鹿角，鹿女的衣服也重新换了一身，许原原本想让她换一身正常的都市休闲服，但鹿女抵抗情绪很重的，最后只能陪她在汉服店里选了一套改良版的汉服。

宽檐帽加汉服的搭配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因为鹿女底子好的原因，倒是显出了一种文化对撞的异样美感来，一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但景区里本身就有不少拍照的网红，穿汉服的丽人也不在少数，鹿女在其中也就是容貌格外精致而已，比起之前的炸街情况要好了不少。

“我本就是瓯越山水之精所化，与我有关的地方，多半也是山水精华聚集之处。山水精华聚集，自然是山好水好，成为风景名胜也是情理之中。”

鹿女的回答倒是一本正经。

“原来如此。”

许原聚首投降，“那么山水之精大人，你有感受到咱们要找的线索在哪里吗？”

鹿女摇了摇头，“我只能感觉到我们找对了地方，这里确实有罗盘的气息，不过弥散得太过于稀薄了，我不能定位。”

“那怎么办？”

许原挠了挠头，“你没听车上那导游说，这地方好几百个景点呢，一个一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藏着的线索是什么，但是它有着和罗盘相同的力量，就像是有根无形的宿命纽带链接着我们。所以我们不会错过它的。”

“听起来有点玄乎，总之就是说，带着罗盘的我们是块大磁铁，只要靠得够近，就能够吸到那条线索是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行吧，看来要尽可能地多逛点地方才行……”

“龙河古渡！龙河古渡——”一阵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打断了许原的思考，“前往龙河古渡还有空位，1分钟后发车，要去赶早！”

“就先去这个看看？”

许原对着鹿女耸了耸肩膀，后者轻轻点点头，两人便朝着那辆巴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