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原把鹿女推进自己的房间，用力地关上房门，透过猫眼确认了一下后面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松了一口。然后突然又紧张了起来，撩起衣服确认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所以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突然就变身了？”

“这里就是你家？”

“这不会透支了我生命力吧？难道说透支了寿命？我还有多少年可活？”

“这些又是什么？山精鬼怪？”

鹿女拿起许原放在桌上作为绘画参考的一些模型和手办，“做得还甚是精巧。”

许原一把按住鹿女的肩膀，把她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睛，“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鹿女歪了歪脑袋，“我不是人。”

“不是人，你还能是神仙啊。”

“我当然是神，”鹿女点了点头，“水司何故有此疑问？”

水司……又是这个名词，要不是鹿女一开始喊出了这个词，他甚至不会带她回来。毕竟自己爷爷死后，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水司继承人这件事的人了。但是……神……

“小姐，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许原有些泄气，“不扯这些神神鬼鬼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我未尝欺骗与你。”

鹿女也给出了认真的回答，“我乃鹿女，瓯越之精所化，司掌万里水文、航道商运，主福运、事业、兴荣之神。而你是这一代水司，我的辅佐。”

鹿女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神光动她皮肤里散发出来，白鹿之灵也从许原口袋里的罗盘中钻了出来，围着鹿女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的肩上。

神光微熙，声音渺渺，再加上那半虚半实，漂浮在空中的神兽，许原当是就被镇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咕——”一声清脆的、渺然的、余音绕梁的肚子叫的声音，就从鹿女的腹部传了出来。

许原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挪到了她露在外面的白皙腹部上，刚看了一秒，一个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

“你你…你看什么看，不敬仙师！”

许原捂住脸趴在地上，脑子还是半哑火的状态，里面只转着一个念头，“神仙…也会饿肚子的？”

在这么一番喧闹摩擦之中，许原和鹿女两人，终于开始了正式的信息交流与互换，了解了各自的处境。

“也就是说，现在离我沉睡之时，已经过去了千年，而此世的人们，都已经不相信神的存在了？”

“没错。”

许原点了点头，“唯心主义早就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许原说完这句话，白鹿之灵就绕着他脑袋飞了一圈，停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最后几个字都犹豫了起来，“至少之前是。”

“总之，一旦你活了几千年，我能够变身铠甲勇士这种事情曝光的话，我们俩多半会被抓去研究机构切片研究的。”

“切片研究，那是什么？”

“就是……总之就是很不好的事情就是了。”

许原一下子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例子去为这位两千年前的神明解释这个名词，“一定要假装好，我们两个就是很普通的两个人类，知道吗？”

“嗯嗯。”

鹿女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至少能交流，很合作。看到鹿女点头，许原也松了一口气，“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什么任务？”

许原一摊手：“就是你的目标啊，你的需求，你的目的是什么？一般故事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少年遇上了沉睡的妖怪、幽灵、神兽之类的，然后帮助它完成了它的夙愿，解决了敌人，拯救了世界什么的，然后它就成佛了。”

鹿女认真听完，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首先，我是神，我不会成佛。”

鹿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其次，虽然刚苏醒不久，我也能感觉到此片大地，风调雨顺，人民富足，商务繁荣，并无需要我插手的地方。至少要等十数年后，我彻底理解这世道的运行方式之后，或许才会开始动手修正。”

这一番话，听得许原嘴巴越张越大，理性上来说，鹿女这番话说得可太有道理了。一个沉睡了千多年的神，随意出手干预世界发展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恐怖，放电影里妥妥的反派角色。反而是鹿女的这种自谦与谨慎，更像是一个称职的神明。

但是感性上，完全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会成佛的意思就是说，您醒了就不走了是吧？赖上我了？观察个十数年又是个什么鬼？！按您的说法，水司是你的辅佐，这十几年的观察期间，我就得管吃管住呗……

许原这么想着，一边又把鹿女重上到下打量了一次，虽然两人见面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先前因为大脑宕机的原因，许原一直没有认真看过面前的鹿女。

仔细一看不要紧，他突然就觉得照顾鹿女十几年，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这纤秾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用诗意一点的话来说，眼前的姑娘，简直是雪色与月色之间，人间的第三种绝色。

就连那鹿角，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摸起来会是什么手感的呢……

“啪——”又是一耳光印在了许原没有掌印的另外半张脸上。

“你干嘛？”

“我总觉得你的眼神格外的下流。”

鹿女回答道。

“……算了。”

许原手指点了两下，还是心虚地放了下来，你长得好看，你有理。自己刚才的眼神有那么下流？

不过上脑的精虫被这一耳光删掉之后，许原倒是清醒了不少。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遗漏的盲点。

“但如果你目标、任务都没有的话，为什么会沉睡了一千多年，现在才醒过？来”

“嗯？”

鹿女也是一歪脑袋，然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沉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