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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八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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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般匠司在瓜州渡口开始修建军港,浮屠司朱雀使和震亲自率岿嵬军驻扎在青阳舫旧址处。忘川十二舫仅剩十一舫,雕龙舫舫主戴崇因参与海龙狩猎有功,被王廷封为忘川河主,统领忘川引渡事务并且协助王廷搭建军港、新建军舫。

忘川河地处王朝西郊铁凌郡,本为郊远贫瘠之地,在海龙狩猎之后,王廷忽然提高了对忘川河岸的重视,并将对罗刹国的边境防御增设至此,此一举动,引得冥界商贾侧目,随着人口大量涌入,忘川河岸的腾飞发展已然可以预料。

望月舫客房内,负责照顾陈前的使女发现陈前终于苏醒过来,便放下准备为其更换的伤药,出去寻找舫主穆玉华。

三天前的夜里,陈前在青阳舫旧址差点被群殴致死,望月舫舫主穆玉华及时将他救下。后来,陈前昏迷过去,穆玉华请来医师为其救治。此时,陈前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的场景,背部、胸部、左侧大腿、右边手肘的疼痛依次传入他的大脑,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居然还活着。”

陈前发现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既欣喜又惆怅。

愣了片刻,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脱去,仅剩一件贴身衣物,他猛地想要直起身子,身体上的多处疼痛忽然一齐发作,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随后,他开始尝试艰难的抬起头,在身边焦急地环视着,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时,穆玉华走进陈前所在客房,恰好看到他在寻找东西,说道:“别找了,你的东西全在这里,没人碰过。”

穆玉华指了指离床不远处的一个木架子,装有大量萤玉的袋子,陈永春在临别前交给陈前的避水丹,装有香雪海的茶叶小罐,全部被放置在架子内,陈前看到他所关心的各种物件,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封信上,他慢慢定下心神,将后脑勺重新落回枕头之上。

“华姨,是你救了我吗?”

陈前将头侧过去,望着床边的穆玉华,茫然问道。

穆玉华在床边的木凳子上坐下,对身后使女挥了挥手,使女随即离开了房间,并且将房门从外面锁上,待房间内仅剩她与陈前二人,穆玉华对于陈前的疑问不置可否,开口说道:“三天了,你爹始终没有消息,应该是遇险了。”

穆玉华一句话,打破了陈前所有的幻想与期待,他再次忐忑问道:“那我娘呢?”

“她被戴崇囚禁起来了,只为引你出现。”

陈前听到母亲无恙的消息,那一颗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算是受到了些许安慰。

然而,不等陈前高兴,穆玉华却是再次泼来一盆凉水:“以你现在的情况,不要妄想再去救你母亲,你一旦出现,只会害了她。”

陈前对穆玉华恳求道:“华姨,你可以救我,那也一定也可以救我娘,你能帮帮我吗?”

穆玉华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欠你父亲一个人情,如今我救了你,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穆玉华的话虽然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却也在理,陈前双眼微沉,心情极为复杂。

穆玉华继续说道:“戴崇在海龙狩猎中蒙了王廷恩情,被封为忘川河主,也成为了舫间新一任的统领,无论是身份还是权力,早已不同以往了。”

听到穆玉华语气中若隐若现的讥讽意味,陈前不禁咬牙气愤道:“真是奸人得志!”

戴崇在舫间其实早已是臭名昭著的奸诈小人,之前因为没有当选舫间统领,就对那些不支持他的船舫怀恨在心,如今小人得志,必然是睚眦必报。而那些原本就保持中立或是摇摆不定的船舫,此后也必将对其俯首称臣。

陈前不愿再再去思考关于戴崇的事情,事已至此,再有诸多无奈,也是于事无补。

穆玉华忽然说道:“你父亲在出行前曾派人送给我一封信,信中大致讲述了他此次出行的原因,并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如今,青阳舫没了,你作为少舫主,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呢?无论是还你父亲一个清白,还是拯救你的母亲,这都是属于你的责任,但你终究还是太弱了。”

穆玉华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使得陈前彻底醒悟,他必须得回到现实,看清现实,活着就是一场竞技,只有当你强大起来了,你的话才会有人愿意倾听,而弱者,除了逃避与悲伤,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香神道吗?”

穆玉华问道。

陈前说道:“大致了解过一些,不算很清楚。”

陈前对于香神道的一切概念,都是从文老伯那边了解到的,他也清楚那些茶铺话本,虚虚实实,重在听个乐呵,始终是经不起细究的。

冥王朝在统一之前,是以氏族纷争而存在的乱世。苏家、孟家、宁家是当时最强大的三个家族,经过近百年的战乱,最后苏家与孟家联手灭了宁家,建立了冥王朝。苏家成为了王族,而孟家则是王朝第一世族。

苏子饮是苏家第一任族长苏允的长子,也是冥王朝第一任冥王。而孟家却是因为一个叫孟廷云的人,彻底改变了家族命运。

孟廷云是孟家第二任族长孟柯之子,同时也是剑道天才,传闻他修行香神道,且修为已至香神境,同时他还创造了令整个修行界都为之惊艳的“背云剑法”。

暮年之时,孟廷云想要将他用一生去领悟并不断完善的背云剑法传承下去,他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萧亭,另一个叫慕云生。

萧亭与慕云生本是亲逾同胞骨肉的师兄弟,后来却因剑道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萧亭主张以气御剑,气为主,剑为从,以香神道所修之气为根本,方可将背云剑诀的剑式施展到极致,是为气宗。而慕云生与萧亭的观念恰好相反,他追求极致完美的剑术,将剑术招式的修炼放在首位,是为剑宗。

第一次白山之战,慕云生败给萧亭。在那之后,萧亭踏入香神境,并建立了临剑阁。而慕云生却是断剑习刀,从头开始。

多年后,慕云生再次以“八绝刀”在白山之巅约战萧亭。二人一共打了三天三夜,最后萧亭施展出背云剑诀最强一剑“背云九霄”,但慕云生以死相搏,在垂死边缘,体内血继传承“碧魔眼”觉醒,顿时实力突增,杀死了萧亭。

慕云生战胜萧亭,终是放下第一次白山之战后的心中执念,但他的真实身世也随之暴露,慕云生实为孟廷云与夜叉国公主慕容所生,体内拥有二分之一夜叉血脉。慕云生因为借助了碧魔眼的力量杀死萧亭,他心如死灰,无比憎恶自己的身份,为了赎罪,慕云生隐姓埋名在捞刀河,铸造了如今冥王朝南境战场赫赫有名的“铭夜刀”。

某个夜晚,孟家全族被灭,这个冥王朝曾经最为显赫的家族,从此走向没落。

“如今时过境迁,这段往事早已鲜为人知,或者说早已被世人所遗忘。”

穆玉华忽然停止讲述,似乎这段过往引起她心中太多的感伤。

背云剑法由孟廷云所创,最终在萧亭手上得以发扬光大,成为冥界剑道绝学,也成了临剑阁的象征。

在第一次白山之战落败后,慕云生曾经一度心灰意冷,他跋山涉水游历冥界山河,探访各路锻造名匠,经过十年时间,打造了八把不同的刀。剑法如缠身的烈风,刀法则似来势汹汹的洪水,剑法千变万化,刀法却是避繁就简,慕云生的八把刀各具特色,在施展之时刀光气芒皆不相同,也被称作“八色刀”。

“八绝刀之断刀,是慕云生八绝刀中的第一把刀,我的祖父穆青是断刀第一任传人。二十年前,我的父亲穆冠宏从祖父手里接过断刀,成为断刀第二任传人。父亲对于断刀的理解,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一连挑战汉云郡众多修行高手,均无败绩,直至遇见一个叫"狼刀"的人,父亲单刀赴会与"狼刀"交手,却不料他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就败了,断刀也被狼刀夺走。

父亲在意气风发之时挑战过的各路高手,在得知父亲败给狼刀的消息后纷纷上门寻仇,父亲因为伤势过重,断刀又被夺走,只能闭门不出。三个月后,父亲便走了,那时的我与你现在差不多年纪。至今我仍旧记得,父亲临终前,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断叮嘱我,一定要寻回断刀。”

“没有了父亲的庇佑,穆家也随之倾颓下来。再加上此前父亲在汉云郡树敌过多,母亲不得不带着我悄悄逃离而出。我们一路南行,来到铁凌郡时,早已身无分文,多亏遇到了你的父亲,是他救济了我们母子二人,让我们能够在这忘川河畔有一个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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