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当然不能叫温晴和燕飞天两个打架。虽然她知道温晴曾是习武之人，但终归是个女孩，再加上外在的身形容貌又是大闺女的。她接受不了，害怕她受伤。吃饭的时候，恭叔不愿意上桌，自己端了饭菜跟旁的下人一起吃的。他不在，饭桌上只有温家人和燕飞天，温全和白氏自在许多。白氏一边吃一边絮叨，“不许摸黑出去打架，知道不？”
温晴被念叨得不行，只好应下，“不打不打，娘放心。”
该背地里约的，怎么就大剌剌的说出来叫她娘听见了呢？白氏不信，吃完饭拽着温晴回房，看着她睡下才算完。等她走，温晴睁开眼，听着外面的猫叫没理会，转了个身睡了。罢了，答应了她娘，那今天就不打了。墙头上，燕飞天嗤了一声。哼，胆小。恭叔站在院子里，冲他招手，“行了，别鬼叫了，要不老头子跟你过两招？”
燕飞天跳下墙头，“不打不打，睡觉。”
恭叔冲他屁股上就是一脚，“嘿，还嫌弃！”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县试当日。这天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外面天上还挂着月亮，温家人就起来了。时间太早，温晴没劳动燕家厨娘，自己做了早饭，又摊了好些张鸡蛋饼放进温景的考篮里。白氏看到欢喜，“还是你姐姐想得周到，这鸡蛋饼有油盐鸡蛋葱花的，味道足，可比干饼子好吃多了。”
温晴交代，“回头你拿小炉子热热，就着热水吃。”
温景虽是男孩又读书，但温全在家务方面没惯着他，反而打小就叫他参与进来。生火做饭这种技能，他是点满了的。温景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娘和姐姐别担心。”
外边兀的一阵炮仗响动，在寂静的凌晨显得动静尤其大。仔细查看儿子考篮的温全吓了一跳，“谁家这么缺德，这个点放炮！”
被吵醒的燕飞天游魂似的冒出头，解释。“那是县衙放的‘头炮’，提醒考生做好准备，别错过了时辰。”
温全恍然，“原来如此，那咱们快走吧。”
昨天温家人已经到考场附近踩过点了，知道路怎么走，燕飞天放心地回去补瞌睡，没跟去。温昭年纪小，昨儿兴奋的很，睡得晚，今儿早上怎么都喊不醒。白氏摊手，“也不知道景哥儿考试，她兴奋个什么劲，你们可都看见了啊，不是我不叫她。”
温晴几乎已经想到了温昭起床后的不敢置信，轻笑。“景哥儿的时间误不得，咱们走吧，回头她闹我来管。”
“她就听你的。”
白氏嘀咕一句，出发去考场。考场四周插满火把照明，十分显眼。温家人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还有胥吏在维持秩序。温晴左瞧右瞧，摆出一张周迅脸，“好多人啊。”
不过人虽多，但碍于胥吏以及站在考场大门处持刀的捕快衙役，没人敢大声吵嚷。还挺安静的。温景从先生处得知消息，小声说：“今年约莫有一百之数入场。”
百名考生加上送考的，怎么着也有两三百人了。时间还早，考场大门关着，等待总是难熬的，周围的人在小声说话。“儿啊，这次一定要好好考，只有这一回了，考不上就回家种地吧！”
“儿啊，一定要给娘争一口气啊，娘全指望你了。”
“儿啊……”温全听着，小声跟白氏说：“我怎么越听越紧张呢。”
白氏白他一眼，“咱儿子考，你紧张啥，要紧张也是景哥儿紧张。儿子，你加油啊！束脩钱不能白交。”
温景：……他也有点紧张了。还是温晴看得开，“放松，把卷子填满就算成功！”
大不了明年再来。临近考试这两天，温景刻意放松，没有整天捧着书本不放。温晴便寻空与他聊天，大概了解了时下的科举制度。三月中旬县试，四月初放榜，若通过就在四月中参加府试，这个通过就是童生了。县试和府试都是一年办一回。景哥儿才多大？大不了明年再来。温景想配合的笑笑，但看周围的考生面上都挺严肃凝重的，他被这种情绪感染，有点笑不出来。还是紧张。温晴理解这种感受。从前她上学，明明身经百试，但每回进考场前心都怦怦跳的厉害，紧张到不行。但师姐就不会，她有颗大心脏，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这没办法，全看个人。人越来越多，温家人随着人流挪动一会，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呦，温景你真来参加县试了啊？”
温晴看过去，却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神情有些倨傲，观感不大好。“你同窗？”
“嗯，姐不必搭理。”
看来关系不好。温晴就没理，温全和白氏听见同样没作声。谁知这少年上赶着，“你才学几年，先生夸你两句还真信了，来参加县试就是浪费银子，我看你家境也不富裕……”温景打断他，“这就不劳刘兄惦记了，县试我肯定能过的。”
刘天锡甩手，“不识好人言。”
温景神色淡淡，“刘兄还是担心下自己吧，可不要今年也过不了县试。”
这戳中了刘天锡的痛处，叫他又气又急，想要再争几分口舌。偏在这时候，炮仗声再响，随后是一阵鼓声，有胥吏喊道：“考生有序入场。”
温景拱手，“刘兄告辞，这次加油，爹娘姐姐，我去了。”
温晴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尽力而为。”
谁也没理刘天锡，叫他那口气没个出口，憋得愈发难受。温晴等人看着温景过了搜身那关，进了考场大门，便转身离开，后面他们看不到了。走出考场的距离，能大声说话了，温全才气哼哼的。“什么人啊，挤兑我儿子。”
“管他呢，小孩的事叫小孩自己解决，咱们插手就变味了，反正景哥儿没吃亏。”
温晴觉得还好，原本温景还紧张着，姓刘的一来，反倒不紧张了。算他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