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这一句应，莫因循的语调是扬着的，半分都没有沉重的意思，这倒是让何娇奇怪了，“看来你全部都知道，故意纵容？”

莫因循摇了摇头，“哪能呢，我还没胆子拿人命去纵容。”

凌琛这一次抢在了何娇前头开了口，“既然知道有哪些人对你不满，为何不直接动手？”

莫因循听了凌琛这句，却是直接摇头了，他不言不语，倒是显出了几分无奈。突然的沉默，让何娇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开口，索性陪着大家一起沉默。“城主！”

打破寂静的是一声惊慌失措的高声。有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刚到跟前，腿软成一片，栽倒在地，“城主，外面，外面来了好多百姓。”

“呵，动作倒是快！”

莫因循悠然起身，衣袍在动作间，带出浅浅弧度。他的神色不急不躁，好像外面那些不是来讨伐他的人，而是来给他道喜的人。对此，凌琛不由高看一分。这份满不在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连城城主，他以前不甚关注的人物，也许该引入朝堂，好好用用。拿着朝廷的俸禄，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凌琛的嘴角勾起深意的笑容，已经起身的莫因循突然回首，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只得又重新收回目光，“走，去看看，这些百姓有哪些新鲜的骂人词汇！”

他的态度着实清奇，何娇看的好笑，“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骂上两句？”

“哎呦，君夫人，你可饶了我，您的骂声，太惹眼了，而且我可消受不起！”

一听这话，本已经向前迈步的莫因循，又直直将步子迈了回来。“何出此言？”

凌琛有些不解，他家皇后会骂人？“额……我先去了，君公子您随便，待我回来，再好好商讨您的计划。”

莫因循自然不可能自己将何娇之前与他的对话说出来的，那可太丢脸了。于是凌琛深邃的眼自然而然的转向了何娇，“我的夫人，还会骂人么？”

“那怎么会，您听错了，他只是怕咱两这一出去，天人之姿的就抢了他风头。”

何娇陪着笑，一边掠过凌琛警告性的瞥了一眼明壹。明壹得到命令，在凌琛递过来的眼神里，低眉垂眼，眼观鼻鼻观心了，那些话，还是不要给他们圣上知道了。这一会儿不见，明壹都敢无视他了，这位皇后到底说了什么？他们的院子本就靠着大门，这一会儿大门似乎被打开了，那些百姓的声音嘈杂的传了进来。“城主大人，您可得替我们赶紧将那魔头给杀伐了啊！”

“您要是做不来这城主的位子，就赶紧下来，连一个杀人魔都抓不住，做什么城主……”“就是，就是，赶紧开城门，我们要出去。”

“开城门，开城门……”“做什么城主，就知道鱼肉百姓，将我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你做什么城主……”……何娇终于说服凌琛将她抱至高墙之上，这刚一上去，就看到了群情愤怒之下的臭鸡蛋烂青菜，朝着朱门边懒洋洋站着的莫因循扔了过去。“还真有这些浪费粮食的人啊！”

何娇一边兴致盎然的看着，一边默默在边上吐槽。凌琛的手臂箍着何娇的纤细，耳边听着她的清音软语，倒是对局面关注的并不太多。“这莫城主倒是老实，躲都不躲一下？就算不躲，也可以带把伞的！”

何娇似乎真的在跟凌琛讨论一样，一句话问完，不忘去看凌琛的反应。只是，这一回眸相望，便又是一番深邃难言。天下最高上位者的眼神与心思，她从来不敢，也不想去琢磨，恨不得在心里呼自己一巴掌，怎么总是忘掉呢！她默然收回视线，安安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动静。可受了干扰，就连这番笑话似的暴动都已经感染不了她的心情。凌琛却不知其意，当真与她分析了起来，“这些人并不一定全是百姓，自然有散播流言，挑起是非的，若是这莫因循真的动作起来，只怕会累及无辜，更有甚至被反将一军。”

话题既然被引向正经，何娇也不继续呆愣，“也是，真真假假的栽赃才是最让人讨厌的。”

“不过，这城门看来是必须得开了！”

凌琛的神色里没有担忧，反而对开城门一事看的分明。“不怕人逃么？”

“怕就怕人不逃！”

这所谓的魔头杀的人都是与这城主莫因循关系匪浅，好人，不过是个噱头，如果都走了，那无处下手，自然是莫因循占据上风。如果与莫因循交好的人不能离开，那莫因循就一直处于被动，甚至到最后，会众叛亲离，所有人不敢与之交好。何娇灵动的脑袋，转了个弯儿就想明白了，“那这暗处的人可不就是搬石头砸脚么？”

“那是因为群情激动，他们的引导出问题了，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凌琛显然看的要比何娇要全面。只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这件事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既然凌琛能够看透，没道理莫因循那个一眼看上去就心思深沉的人看不透！“他似乎是故意的！”

“夫人，对别人，可不能多感兴趣。”

凌琛抓着她纤细腰肢的手突然收紧。何娇赶紧摆手，澄清自己的清白，“哎？这话题怎么扯到这儿来了，我是对事不对人的！”

凌琛却只是在笑，他最近的笑容是多了，但让何娇的心越来越忐忑了。“你们在这墙上看戏看的可舒坦？”

正说话间，身侧陡然一道风痕扬过，带起何娇缕缕发丝扬起，又静静落下。顶着一头菜叶与蛋清蛋黄的莫因循，正眯着眼睛站在那儿，衣袍袖角，都染了浓浓的臭味，何娇捏了捏鼻子，“城主大人，您还是赶紧去梳洗一番，或者穿着这一身，到您怀疑的人跟前晃上那么几圈，说不准，人直接就认了，还省得我们实施计划了！”

“君夫人这计划倒是不错，靠谱，容我去试试！”

莫因循竟然当真眼神一亮，朝着何娇作揖拘礼。“那你便去吧。”

何娇小手一挥，那睥睨的态度与架势，让将走未走的莫因循生生咽下去了一口呼吸，呛得自己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