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孙月梅的阻挠，云洛洛没能再进病房探望外公。她只能在病房门口等着，沈见秋一出来，就询问情况。“还在昏迷着，医生说可能要过一两天才醒。”

沈见秋看她脸色不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也是担心爸，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洛洛轻声道，“我没怪她。”

孙月梅怎么说也是她的外婆，长辈责骂小辈也是正常的。这次外公会突然发病，连她自己都怀疑是她惹的祸了。外公是不是舍不得他的画，所以才会心情不好，引发了病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万死不辞其咎，真的怪她自己了。“我去找医生问问爸的情况，你要不要一起？”

“好。”

医生办公室里，沈国儒的主治医师正在研究他的病历。“梁医生，我想知道我爸的情况。”

梁医生给她们看了沈国儒的脑部图片，“脑动脉硬化导致的血管增厚，闭塞，形成的脑血栓，这样会引起脑局部流血减少或者供血中断，脑组织缺血缺氧导致软化坏死。”

两人都不是学医的，听得不太懂。“也就是说血管堵塞了，没法供氧。脑血栓带来的后果，轻则瘫痪，重则脑梗死，导致死亡。”

云洛洛脸色都变了，“医生，我外公的情况是轻还是重？”

“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情况不太乐观，瘫痪是已经可以肯定的。”

瘫痪，听着就很可怕的一个词。沈见秋脸色也不好，“就没有办法医治吗？”

“脑血栓不能根治，需要漫长的疗程，病人要配合医生，吃药，食疗，理疗等。”

梁医生看着她，“病人有高血压你们知道吧？”

“知道。”

“知道怎么还不注意，让他情绪激动，血压一下子就飙升到200，不是要他的命吗？”

“……”情绪激动？洛洛想起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外公还笑眯眯的，心情很平和，意思是后来遇到了别的事情，导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仅高血压，还有冠心病，这两样都跟脑血栓有直接的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

“慢慢治疗，现在还只是小面积的梗塞，如果是大面积的梗塞就需要手术，但是手术风险大，很困难，病人年纪又大了，承受不住这样的手术。”

“请医生一定要尽力医治外公，不管用多贵的药都没关系，拜托你了。”

“救治病人是我们的责任，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谢谢医生。”

从办公室出来，云洛洛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这件事得跟妈说，她有权利知道。”

沈见秋和孙月梅说了沈国儒的情况，孙月梅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她抖着手，指着云洛洛，“我就说肯定能是她，你这个不孝外孙！”

云洛洛抿着唇不吭声。“治疗很漫长，我们都住在市里，把爸爸留在这里不合适，我和振光商量过了，等爸醒了，就转院到市医院治疗，这样离家里近，大家都方便。”

夏振光有几间纺织厂要管理，不能天天往这边跑，沈见秋也有自己的事业，只能把沈国儒送到白城市治疗。孙月梅点点头，“也好，近一点比较方便，有什么事你们也好做主。”

“我跟安安说了，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很快就到。”

“真是个好孩子，在外面工作本来就辛苦，还要赶回来。”

这对待两个外孙女的态度真是天壤地别。两天后，沈国儒醒了，沈见秋办理了转院手术。安顿好后，立即跟医院的医生沟通治疗的过程和方法。夏唯安和云洛洛被拦在外面，没让她们进去。云洛洛心焦，她也很担心外公的情况，希望能参与，可外婆却死活不让她在一旁听。“能把外公气到住院，表姐你真是越发有能耐了。”

“不是我，外公从来都舍不得生我的气。”

不是她要逃避责任，她觉得这件事的确不寻常，她不背黑锅。如果外公真舍不得那幅画，直接拒绝就是，何况以她对外公的了解，他不是小气的人，说送就是真的送，就像当年那幅连年有余，也是眼睛都不眨就给了她。“没错，外公向来疼你，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你做了什么让他失望的事，他才会这么激动。”

“夏唯安，指责别人的时候麻烦把证据亮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邻居的林阿姨都说了，你回去过，后来外公就出事了。”

“我离开的时候外公还好好的。”

“谁知道呢，我们都不在，你完全可以推卸责任。”

云洛洛冷笑，“夏唯安，我不像你这么没担当，我敢作敢当，真是我做的，我不会狡辩。”

“说的好听，反正现在外公也说不出话，你当然不会承认。”

沈国儒是清醒了，但是情况很不好，他失语了。他尝试了好多次想开口说话，可发出的音节却是模糊不清，咿咿呀呀的，他们也听不懂他的意思，他着急，他们更着急。孙月梅就想听他说是被云洛洛给刺激发病的，存的什么心，她自己最清楚。“夏唯安，我不像你那么龌龊！”

两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门开了。沈见秋和孙月梅的脸色都很难看。“医生怎么说？”

“先住院观察，用药物慢慢治疗。”

沈见秋看着云洛洛，“药物昂贵，就算不用动手术，花销也不少，还有后续治疗，几十万跑不了。”

这个数目对夏家来说还能接受，但是对云洛洛就是天文数字。“紫菱是不在了，但是云家是单独的一家，老头子就紫菱和见秋两个女儿，这药费得平摊。”

孙月梅早就想过要让云洛洛分摊医药费了。沈见秋虽然也有这个意思，可洛洛毕竟还小，又是个学生，哪里拿得出这笔钱？孙月梅盘算过了，“她不是嫁给叶斯言了吗？叶家肯定也给了她不少钱吧？十几万不过是小数目。”

“洛洛，你的意思呢？”

云洛洛面无表情，“我没意见，平摊就平摊。”

其他三人都看着她，回答得这么干脆，看来叶旭东夫妇对她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