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话说了一半，瞪大眼睛，表情扭曲起来。她捂住自己的胸腔，如同呼吸困难一般，张大嘴巴大口喘气，却从口中呛出血来。瞪大的眼珠子像是要爆出一半，侍女伸出手像是溺水的鱼一样挣扎，却无济于事，很快便跪在地上，眼底怀有不甘的倒了下去。宫泽延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招呼牢头过来。顾禾宁看到侍女吐出的黑血，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她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句整话：“她……她这是被灭口了……”原本想让侍女作为证人和线索，顺藤摸瓜，如今却失去这唯一着手点了吗？还未等到大夫前来查看，那侍女便断了气。而顾禾宁的心也冷到极致。“真是可惜，原本还希望从她身上查出什么。”

宫泽延此时不合时宜地用轻松的语气说话，换来的自然只有顾禾宁的怒目而视。宫泽延被顾禾宁如此看着，也是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说道：“顾小……少爷不必担心，本王自然有办法。”

“现在唯一的污点证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办法？”

顾禾宁像是放弃一般，眼神中的光彩都消失了。“你还有二日之期，放心吧，我定会给你个交代。二日后若真查不出什么，大不了本王陪你一起受罚。”

宫泽延笑着说出这话，却让顾禾宁无比震惊。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若宫泽延心悦自己，也没必要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如今和上一次不同，二人甚至连婚约都没有……但看着宫泽延一脸坚持的样子，顾禾宁一时之间竟拒绝不了。顾禾宁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说道：“既然如此殿下愿意帮到底不如查一下这一次中毒的源头。”

“本王想法与你不谋而合，放心定会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

时间所剩无几，顾禾宁完全没有心思回家休息。宫泽延看出了她的忧虑，便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验尸房等结果？毕竟也不远，路上可以考虑接下来怎么做。”

在大楼门口等着的绿烟，见自己主子出来，万分欣喜。却没有想到主子一脸焦虑，绿烟也感同身受，跟在自己主子身后，却不曾想到，几人最终来到的却是验尸房。绿烟感觉自己脸都绿了。同样是女子，顾禾宁此时却没有一丝胆怯，甚至连宫泽延的刻意靠近，她都熟视无睹，毕竟此刻她全部的心思，都在等待结果。“顾少爷，你别怕本王定会护你周全的。”

此时宫泽延还没有意识到，顾禾宁压根没心思在自己身上，还如此暗示着自己对顾禾宁的钦慕。然而验尸的大夫出来的时候，顾禾宁的眼底忽然亮起来，宫泽延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深情话语完全被无视了。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跟着顾禾宁走上前。“大夫，结果如何？”

顾禾宁顾不得许多，直言问道。而大夫朝她行了个礼，却转头先对六皇子回答。“殿下，里面那侍女恐怕是中了烈性毒药，里面还有乌头碱的药性，服用后必死无疑。只是乌头碱药性强烈，能延缓至此才发作，实在罕见。”

宫泽延听到这话心思一动，眼前这大夫是他请来的名医，若不是对方看在与自己交好的份上，定是不会来做验尸这种事情。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整个国家，眼前人的医术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完全信任对方，便问道：“若是大夫您制出这种药物，最长能够延长药效达到多长时间呢？”

“虽然乌头碱的药性是即时发作，但若包含在难以消化的食物之中，以其他药效中和，可以将药效延长至三四个时辰。寻常大夫，再厉害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吧。”

听到这话，宫泽延和顾禾宁的眉头不禁双双紧皱。而那名医见二人如此态度，也是长叹一口气，说道：“看着这年轻生命逝去，实在是可惜，吾辈见不得这种场景，先行告退了。”

宫泽延赶紧向他道谢，专门让侍卫送出去。而他转头之时，看到顾禾宁似是有话想对自己说。“顾少爷，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宫泽延直言道。顾禾宁长叹一声，说道：“恐怕刑部大牢内部也有……”宫泽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心中却是久久无法平静的。毕竟那侍女被抓入大牢，直到自己和顾禾宁来见她时，恰好是整整两个昼夜，如果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发作的，那必然是在牢里，才哄着那丫头喝下。但若是想要杀人封口，直接杀了那侍女便是，为何要让侍女还活到自己和顾禾宁审问她的时候呢？由此宫泽延不禁心生冷意，若是自己和顾禾宁正在审问这侍女时侍女死亡，自己和顾禾宁定是脱不了干系。别人不知道顾禾宁会来，但是定是知道自己会来的。毕竟约了申时前往，管事儿的牢头定会予以安排。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性，这刑部大牢的内奸不仅可以知晓来往人员进出的时间，而且可以接触犯人，甚至要犯人性命也是易如反掌。对方动用这么大的力量都要致顾禾宁于死地，连刑部大牢这种地方都能渗透进来，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对方应该也看出自己想要帮顾禾宁，所幸连自己都一同算计。冥冥之中，宫泽延有种上一世卷入皇子夺嫡之中的感觉，但如今父皇身体健壮，夺嫡也不过是两三年后的事情。就在他沉思之时，顾禾宁从后走上来，朝他行礼，说道：“六皇子，今日多谢你带我查出这么多事情，时候不早了，也到了门禁时间……”宫泽延回过神来，本想点头同意，忽然心思一动，说道：“看你这一身，出来定是家人不知道的吧。如今还在意门禁的事情？”

“我……”顾禾宁一时语塞，心中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这六皇子居然还没个正形？然而宫泽延继续说道：“本王还有个地方要去，虽说一人前往也无碍，但既然你在父皇面前许诺要查出真相，若是和本王一同前往，恐怕更加合适。虽入夜不合时宜，但时间紧迫，本王认为门禁这种事情，也是有特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