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堂里，大家吟唱弥撒，赞美天主，随后举行授爵典礼，完全遵照宫廷的习俗。为了亲眼看到那辉煌的场面和豪华的排场，众人比肩接踵，争先恐后地要一饱眼福。骑士们快步来到备好鞍具的马旁，刹那，只听见武器的撞击声震撼四方。在西格蒙特父王宫廷上空铿锵声不停，除此之外，还有英雄们的喧哗声回荡。老将和新手频频交锋，比赛十分激烈，许多枪柄被打碎，碎裂声在高空中回响。枪柄的碎片从勇士们的手中飞出，它们擦过大殿的屋脊，飘落到远方。”

卡尔接过调酒师的酒一饮而尽，扔下酒碗的一瞬间，唱歌的人拔出剑刺进了卡尔的胸膛。“啊。”

再一次，卡尔从噩梦中惊醒。耳畔似乎仍有东西嗡嗡作响。他看向窗外，已经是晚上了。卡尔摇了摇头，努力把那个模糊的影子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除。自从那次任务过后，卡尔时常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那个人看不清面容，只是来来回回唱着这首颂歌，卡尔拼命从中挣脱，每每醒来，总是大汗淋漓。“已经这么晚了吗？看来餐室应该是封闭了。”

凯里本想吃些东西缓一缓，但餐室已经关门了，正要转弯回宿舍的卡尔鬼使神差地溜到了储藏室门前。平日里，储藏室是不开放的，但有些饿鬼总有办法悄悄溜进去偷吃东西。储藏室在餐室后面，是一个半截露出地面的地下室，有一个小型的冰冻领域被设置在那里保证食品的保存。卡尔尝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一碰就吱~的一声开了。“有人？”

沿着台阶下去，走了几步，却突然看到有微弱的光出现在眼前。他停下脚步，正好看见里面的情况。两个人围着一口锅坐着，旁边放着几只酒瓶和一堆生菜和肉。“学长，这就是你说的社团活动场地？分明就是个地下室啊。而且这里好冷啊。”

孙思邈打了个哆嗦，捧起碗喝了一口汤。“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有吃有喝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凯里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卡尔本来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但他听到其中一个声音有些熟悉，还是走了下来。“喂，谁在那。”

卡尔叫他们。“坏了，有人来了，咱们快走。”

凯里一丢筷子就要跑。“可是，门在他后面啊。”

孙思邈哭笑不得。“哎，这不是？”

凯里看着那人，身段有些熟悉。卡尔慢慢走到两人身前，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是你！”

凯里怪叫一声，“怎么卡尔少爷也会来偷吃东西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卡尔不理他，他看向孙思邈，孙思邈给了他一个僵硬的微笑，倒不是孙思邈不欢迎卡尔，实在是脸上的肌肉都被冻僵了，“坐下一起吃吧。”

“哦。”

卡尔倒真的跟着孙思邈坐了下来。凯里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孙思邈给卡尔递了一副碗筷。卡尔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卡尔看孙思邈脸脸色发青，抱着热碗还浑身哆嗦，就问他，“你很冷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冷，我喝了几碗热汤都不管用。”

孙思邈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哆嗦。“这里有一个冰冻领域，我感觉得到，它会吸收领域内所有热体的热量。不如，你来点这个。”

卡尔伸手从旁边的酒槽里抽出一瓶酒来。“喝点这个会暖和一点。”

“真的啊。”

孙思邈接过酒瓶，打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漫了出来。孙思邈举起瓶子灌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液体直冲肺腑，立马引起了孙思邈剧烈的咳嗽。“噗，哈哈哈哈哈哈，傻子，酒是这么喝的吗？”

凯里笑得碗都端不稳了。孙思邈喘了好久，终于能说出话来，“好辣，这是什么东西。”

“尼德兰北部出产的龙舌兰，据说能一杯使神明喝醉，虽说是玩笑话，但也足以证明它的浓烈了，你这样喝肯定不行的。”

卡尔解释道。孙思邈摇了摇头，此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着了火，脸也烫的厉害。“倒真的是不冷了。嘿嘿嘿。”

“哈哈哈。”

三人都大笑起来。“等等等等，不对啊。卡尔少爷，你今天话有点多啊。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个人啊。”

凯里眯着眼说。卡尔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喝多了仍在傻笑的孙思邈，又摸了摸自己左胸被木剑刺过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从那次任务之后…””什么之后？“”没什么，“卡尔摇了摇头。“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

“哪里不对了。”

“我跟你还是没什么好说的。”

“…”凯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看我这张贱嘴。”

凯里低头撸串，不再说话，卡尔本就心烦意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孙思邈只顾坐着傻笑，一时间，整个储藏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玻璃器皿的碰撞声和凯里吃东西的吧唧声。“对了，你的伤还好吗？”

凯里突然停下来，问了这么一句。卡尔端起酒杯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凯里不说话。“别多想，”凯里摆摆手，“我替这小子问的。也只有我小兄弟这么好的人还会担心你这种人渣。”

“这样么，”卡尔看了孙思邈一眼，孙思邈仍抱着酒瓶子傻笑。“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好像留下了什么东西。”

“什么跟什么，神神叨叨的。”

“我也不太明白。最近总是做噩梦，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卡尔将杯子放下，揉了揉脑袋。微弱的烛火照着卡尔的脸，显露出一种苍白，惊惧过后身心疲惫的苍白。“你这个样子，说真的，我很开心。”

“嗯？”

卡尔瞥了凯里一眼，整个储藏室的温度突然骤降，在这样的冰冻领域内，卡尔要杀死凯里都是相当简单的事情。“喂喂喂，我皮厚不要紧，他可是无辜的。”

凯里跳起来拍打着身上不断出现的冰碴子。卡尔扭头一看孙思邈，他已经睡着了，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啪啪”，卡尔拍了两下巴掌，温度又恢复了正常。“心神合一，如臂指使，”凯里嘴张的能塞进去一整只烧鸡，“你已经到达元素使的程度了？”

卡尔微微一笑，“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些眼力。”

“厉害了厉害了。吃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哈。”

凯里把孙思邈背在肩膀上，走出了储藏室，笑话，还能继续吃吗？旁边这人一个不留神就能把自己咔嚓了，元素使，啧啧。听着凯里的步子渐渐远了，卡尔也将手中的酒瓶放回酒槽里。眼神流连间，卡尔看着桌上的蜡烛出了神。突然，卡尔笑了笑，伸出手弹灭了烛火，也离开了储藏室。因赛德的夜很安静。“阿嚏！额嗯。”

趴在凯里背上的“喂，你小子醒了啊。”

“昂。”

孙思邈抬起头，漫天的星光暴露无遗。“我们已经出来了啊。”

“对，亏你还担心那人渣呢，人家刚才差点就对咱们动手了，妈耶。”

凯里嘟囔着说。“肯定是你又嘴贱了。”

“…”“不过，”凯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确实碰上麻烦了。”

“什么麻烦？”

“噩梦。不过他也没详细说。”

“噩梦么…”